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黃思雋

傷愈替補復出的阿方索·戴維斯在比賽進入讀秒階段時戲劇性地補射絕殺，拜仁周二晚在主場驚險地1比1打平凱爾特人，從而以總比分3比2過關。6天內與凱爾特人以及勒沃庫森的3場惡戰，拜仁取得了德甲保持8分優勢和歐冠晉級16強的理想結果。然而，對于從未得到過外界充分信任的孔帕尼來說，與其說他成功地跨過了一道坎，不如說是摔了一跤，只是僥幸地毫發無損，正如他在比賽中所上演的尷尬一幕。

拜仁舊將夢想成真

孔帕尼的摔跤發生在比賽進行到80分鐘時。金玟哉大腳解圍上了看臺，當凱爾特人左后衛施盧普已經從球童手中接過了另一個皮球并扔入場內，有觀眾從看臺上把解圍的那個球又扔回場內。此時，凱爾特人以1比0領先，即雙方總比分戰成2比2。拜仁當然希望在90分鐘內解決戰斗，而孔帕尼為免比賽中斷，著急地小跑到場內想把球撿走，結果沒有穿釘鞋的他腳底打滑，滑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但他立即就站了起來，并迅速退回指揮區，還向場邊人員舉手以表歉意，最后是基米希趕緊把球踢到場外。轉播機構當然不會放過如此有趣的一幕，后來插空回放了孔帕尼滑倒的特寫（如下動圖）。如果不是戴維斯最后上演絕殺，孔帕尼立即起身時所露出的那個尷尬表情，恐怕就會成為本場最大亮點。

摔跤的不止是孔帕尼，還有他的球隊。6天前做客凱爾特人，在下半場開局就2比0領先的大好局面下，拜仁卻在最后20分鐘左右失去了控制力，還在角球防守中造成了一個毫無必要的失球，令第二回合增加了難度。盡管孔帕尼在這6天內的連續3場比賽中一直保持輪換4人的節奏，但拜仁球員的疲態依舊清晰可見，時隔2場后回到主場還是不夠興奮，仍然像首回合那樣缺乏節奏變化，很快就陷入老鼠拉龜的局面。

總比分落后的凱爾特人并非完全“擺大巴”，而是依靠3名跑動能力出色的前鋒持續騷擾拜仁的后場出球，而中后場球員也會適時地越過中線逼搶。擔任后腰的隊長麥格雷戈就在開場僅7分鐘時成功搶斷奧利塞，并立即與前田大然打出撞墻配合后加速擺脫戈雷茨卡，一路殺入禁區左側勁射偏出近門柱，早早就向諾伊爾發出警告。

另一方面，拜仁的高位逼搶受體能限制效果大打折扣，令凱爾特人很快就找到了破解辦法。第16分鐘，左后衛施盧普一腳長傳吊向中線附近，左邊鋒若塔搶在斯塔尼希奇之前接球并順勢沿左肋突破，接著又巧妙變線過掉斯塔尼希奇，插入禁區左側后冷靜地吊向后點，無人防守的屈恩小禁區前右側右腳停球后立即左腳推射擊敗出擊的諾伊爾，但被格雷羅在球門線前大腳解圍。

屈恩上半場擊敗了諾伊爾，卻被格雷羅護了空門。

緊接著凱爾特人組織二次進攻，奧格斯堡舊將恩厄爾斯插入禁區右側下底橫傳門前，于帕后點鏟球未果，好在身后的前田鏟射也慢了一步。還沒等于帕回過神來，他又在后場右路拿球時遭到旗手憐央逼搶，匆忙把球吊向中路失誤，屈恩直接斜敲，但射術不精的前田禁區弧內直接右腳兜射脫靶。短短不到2分鐘內，凱爾特人就連續制造了3次殺機。于是當屈恩終于在第63分鐘時抓住斯塔尼希奇和金玟哉的連番失誤首開紀錄，觀眾并不會感到意外。

屈恩在第63分鐘首開紀錄。

首回合開場僅僅25秒，屈恩就已經攻破了諾伊爾的球門，只是當時因伊達處在越位位置并阻擋門將視線而被判無效。如今，曾為拜仁二隊效力一年半的屈恩終于如愿攻破了老東家球門，而且還是在安聯競技場，“在安聯競技場的75000名觀眾面前進球，對我來說是夢想成真。”

早在聯賽階段，這位萊比錫RB青訓球員就已經上演過弒舊主的好戲，梅開二度并策動第3球，率隊主場3比1逆轉了萊比錫。加上3項國內賽事，這位25歲的德國邊鋒賽季至今已代表凱爾特人出場37次，貢獻18個進球與12次助攻，正處在職業生涯的最佳狀態。不知道憑借如此表現，他能否在下賽季踢上德甲或登陸其他主流聯賽。

這6天“只為了結果”

事實上，拜仁盡管在進攻端依舊顯得缺乏活力與冒險精神，但所創造出來的機會是明顯多于首回合的。在頂住客隊一波短暫沖擊后，拜仁在上半場后25分鐘內便牢牢控制戰局，并由凱恩在第45分鐘時一腳打中門楣。而換邊之后，即便凱恩因傷離場，被迫踢無鋒陣的拜仁依舊有兩三次絕佳機會。下半場踢了不到2分鐘，替下凱恩的科芒就在中場左路接球轉身擺脫防守后為戈雷茨卡送出妙傳，可惜后者插入禁區左側的一對一打門被施梅切爾出擊化解。

戈雷茨卡下半場開局錯失首開紀錄的良機。

屈恩破門后，孔帕尼就立即用戴維斯和薩內換下格雷羅和格納布里，拜仁的攻勢也愈發猛烈。基米希用標志性的長短斜傳，總計6次幫助隊友完成射門，其中戈雷茨卡第74分鐘的魚躍頭球攻門幾乎是擦著左門柱飛出底線。同時，基米希自己還完成了3次射門，其中第79分鐘利用奧利塞任意球被人墻擋回的機會右腳補射最具威脅，但球擊中卡特-維克斯腳部折射后依舊被如有神助的施梅切爾飛身化解。與諾伊爾同齡的丹麥門神本場總共作出9次成功撲救，包括被戴維斯補射絕殺之前精彩地用左手擋出戈雷茨卡的近距離頭球，毫無爭議地當選為歐足聯技術觀察小組評選的本場最佳球員。

從數據來看，射門23比5遙遙領先、預期進球也以2.33比1.12（據Opta）勝出的拜仁最終有驚無險地絕平1比1，并完成總比分的絕殺完全在情理之中，但你又很難把拜仁的勝利（平局）描述為“當之無愧”，因為這又是一場過程和內容都糟糕透頂的比賽。賽后面對媒體的提問，拜仁將士的發言大同小異，強調如此艱苦的一周“結果說了算”。

孔帕尼強調，現階段賽程密集，“我們在6天內耗費了大量能量。我當然希望在安聯競技場這里踢出此前一直所踢出的場面。但我們3天前在勒沃庫森，6天前在凱爾特人公園，我們得到了結果，并且晉級了下一輪。有時候你也要學習這種心態，這是足球的一部分。”戈雷茨卡也說：“最近這6天和3場比賽，都是為了取得結果。我們仍然是歐洲進球最多的球隊，本賽季很長時間以來都踢得很棒，只是如今要在這6天內取得結果，而我們做到了。我們對此非常高興。”

戈雷茨卡在下半場兩次門前魚躍頭球都極具威脅。

隊長諾伊爾承認最近幾場比賽踢得不好，“我們都知道，這幾場并非我們的最佳比賽。做客凱爾特人踢得還行，你沒什么好抱怨的。而最近這兩場，這并不是我們這一年來所展現的那支拜仁，沒錯。最后，你們必須多談談心理素質、性格和諸如此類的屬性。我們展現了這些屬性，重整旗鼓，并且成功地扳平了比分，這對我們來說是重要的結果。在不久的將來，我們會重新踢出更好的比賽。我們仍然要說，我們是表現更好的球隊。我并不認為凱爾特人配得上在這里獲勝。”

不過，一貫毒舌的拜仁名宿哈曼卻毫不客氣地批評拜仁踢得“很差”，“90分鐘內都很差！在這90分鐘內，只有一支球隊在踢足球，那就是身穿綠黑球衣的那支，凱爾特人。而在拜仁，他們只是把責任來回推諉。他們踢得一成不變，沒有跑動，沒有比賽樂趣，沒有智慧。”哈曼還反駁諾伊爾關于拜仁踢得更好的言論，“如果他說凱爾特人不是更好的球隊，那他就錯了。他們在上半場表現更好，下半場也沒有讓對手得到太多機會。如果他什么都不說，其他球員也不會說些什么。我很期待看到競技管理層會說些什么。他們早就該說點什么了，因為他們已經好幾個星期沒有踢過一場好球了。”

“這樣踢16強就完蛋”

從當事人的立場出發，3場苦戰過后能取得完美的結果當然值得高興，而他們也很清楚，球隊并沒有踢出應有水平。除了賽程壓力太大，導致孔帕尼這套極度依賴于高強度奔跑和逼搶的打法效果打折扣之外，顯然還有其他原因。新年以來，拜仁一度連續5場比賽丟球，總計10次失守，尤其是在歐冠聯賽階段倒數第2輪客場0比3慘敗給費耶諾德，令球隊在面對理論實力不如自己卻擅長防反的對手時心態產生了明顯變化。

“頂薪先生”穆西亞拉表現令人失望。

某種意義上，與凱爾特人的兩回合就是對費耶諾德的延續。或許是吸取了經驗教訓，又或許是輸怕了，拜仁在面對凱爾特人時沒有再像此前很多比賽那樣，將速度和強度直接拉滿地半場圍攻，而是過于有耐心地等待對手犯錯，不愿多冒一分險，因為誰都不想丟失球權。正如哈曼所說，人人都在推卸責任。如此戰戰兢兢地去比賽，就別指望能踢得好看了。而當凱恩離場后，拜仁還要承受沒有替補中鋒的惡果，不得不依靠狀態低迷的格納布里和穆西亞拉去客串9號，而在門前爭搶高球的責任甚至要靠戈雷茨卡來承擔。

當屈恩破門而戴維斯替補出場后，比賽所呈現出來的局面，或許會讓不少拜仁球迷（可能也包括看臺上觀戰的納格爾斯曼）回想起3年前在主場被比利亞雷亞爾淘汰的一幕。3年前那場歐冠1/4決賽次回合，拜仁在扳平總比分后想要趁熱打鐵，納格爾斯曼甚至在比賽尾聲用戴維斯換下盧卡斯·埃爾南德斯來擔任左中衛，結果反遭“黃潛”絕殺出局。如今是被凱爾特人扳平總比分，拜仁也需要一個進球以在90分鐘內解決戰斗，好在戴維斯最終從丟球背景板變成絕殺功臣。基米希就說：“3年前對陣比利亞雷亞爾，我們想避免加時，有點失去了理智，然后被反擊。謝天謝地，今天我們沒有重蹈覆轍，保持了紀律性。”

替補復出的戴維斯第94分鐘補射絕殺。

當初爆冷被比利亞雷亞爾淘汰，為納格爾斯曼后來的突然下課埋下伏筆。如今孔帕尼盡管避免重蹈覆轍，但這畢竟只是附加賽。正如哈曼所說：“今天拜仁又一次被打得鼻青臉腫，上周六也是如此。如果他們繼續這樣下去，他們會睜大眼睛進入16強，然后完蛋。不管是對馬競還是勒沃庫森，結果都一樣。”

拜仁上一次止步于歐冠1/8決賽是尼科·科瓦奇執教的2018/19賽季，當時在客場“茍”平利物浦0比0后，主場1比3完敗。而如今這支拜仁，尤其是最近一個月的表現，越來越有6年前的影子。有意思的是，那一屆拜仁在小組賽兩回合都被年輕的阿賈克斯逼平，而滕哈赫的球隊后來連續爆冷淘汰皇馬和尤文圖斯殺入四強，令科瓦奇那句“我一早就說過他們很強，你們還笑我”成為經典。如今，拜仁又“孕育”了另一支荷甲黑馬：費耶諾德在附加賽爆冷淘汰了AC米蘭。

凱恩身上有幾處輕傷，可能無緣周日對法蘭克福的聯賽。

言歸正傳。經歷痛苦的6天3賽后，拜仁終于可以稍作休整，等到周日晚才在主場迎戰法蘭克福。不過凱恩未必能趕得上這場比賽，因為他的小腿和下巴都在與勒沃庫森的激戰中受了傷，加上腳踝也有點輕傷，使得他跑動不自如。孔帕尼賽后憂心地表示：“我還不能確定他會缺陣多久，也不知道他具體是什么傷。”而凱恩自己則透露：“我們會在今晚做掃描，然后看看結果。我不確定自己能否在周日對法蘭克福時出場。”

在舒波-莫廷去年夏天離隊后卻沒有對位引援，冬窗最后一天還放走了特爾，孔帕尼根本沒有替補中鋒可用。對于拜仁如此糟糕的組軍工作，哈曼提出了嚴厲批評：“我們談論的是金額荒謬的合同。這里2000萬，那里2500萬，你得自問，這些球員究竟值不值這個價。穆西亞拉如今成為了頂薪球員。當然了，你不能僅憑借今天的比賽來評判他，但他已經好幾周沒有踢好了。戴維斯今天替補出場，改變了比賽，沒錯。他們想跟基米希續約。你必須看看：這支球隊在國際上處于什么位置？他們是前5還是前6名？我并不這樣認為，但他們卻得到這樣的報酬。這是俱樂部需要考慮的事情。你支付了這些工資，而一旦9號傷了就沒有人用了。這樣做顯然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