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黃思雋

從場面大勝變成結果險勝，再到場面大勝變成結果慘敗。短短4天內，拜仁攻擊群將浪射這門“藝術”升華到極致，也重新將孔帕尼這套一根筋的高壓傳控踢法置于被輿論拷打的境地。

如果說在射門30比8的情況下卻在客場0比3輸給費耶諾德是一場倒霉透頂的“系統局”，那么結合上周六下午主場對沃爾夫斯堡的3比2和新年首戰客場對門興格拉德巴赫的1比0，以及前半程隨便就可以翻出來的若干案例，拜仁的得勢難得分已然是“系統性困局”，絕非一個賽季才偶發一兩次的意外。同時，被場面被動的對手反擊一打一個準，一次射正就是一個進球的情況，賽季至今也反復出現。顯然，這不是一支頂尖球隊所應有的表現。基米希就說：“正如我們所說的，積分榜不會撒謊。目前我們并非頂尖球隊。頂尖球隊不會輸那么多比賽。”

滿腔熱血卻涉世未深

這場對費耶諾德的0比3，很容易將拜仁球迷的記憶拉回到三冠王賽季主場1比2負于勒沃庫森，以及隨后以相同比分客場輸給門興的那個上半場——瑞士門神佐默的“一指禪”就是在那個拜仁射門多達15次卻沒能進球的上半場所完成。當時拜仁在換帥后以一波零封4連勝強勢反彈，但隨即就遭遇連續2場“系統局”，接連在場面占據壓倒性優勢卻肆意浪費太多機會的情況下遭到懲罰。當年帶頭浪射的是萊萬多夫斯基，這一回在鹿特丹則換成已經兩個月沒有運動戰進球的凱恩。你實在很難科學地去解釋，這兩位無可爭辯的世界級中鋒和超高產射手為何會突然如此拉胯。足球里實在有太多“玄學”。

凱恩一再糟蹋得分良機。

三冠王賽季里，拜仁遭遇連敗后又在冬歇期前盡顯疲態，但新星齊爾克澤橫空出世，連場替補絕殺令球隊逢兇化吉，而弗利克的球隊也最終在那個被疫情切割得四分五裂的賽季里出人意料地登峰造極。但對于如今這支孔帕尼治下的拜仁，即便再樂觀的粉絲，恐怕也不會相信球隊能夠復制5年前的神跡——至少德國杯就已經丟了。

如今丟掉對費耶諾德這個計劃中的3分，導致拜仁躋身前8而直接晉級歐冠1/8決賽的希望一下子變得渺茫。盡管沒必要對通過附加賽晉級16強的前景感到悲觀，但考慮到聯賽回訪勒沃庫森一戰正好夾在附加賽兩回合之間，而德甲衛冕冠軍一天前被馬德里競技絕殺之后，如今卻因拜仁（以及布雷斯特）意外落敗而幸運地留在前8，拜仁的雙線前景一下子變得嚴峻起來。

盡管勒沃庫森也輸掉了一場本不該輸的比賽，結束了正式比賽11連勝的強勢，但相比于拜仁，哈維·阿隆索的球隊還是給人以更為成熟的感覺。尤其是在戰術層面，阿隆索的能屈能伸令人印象深刻。例如兩次做客安聯競技場，以及新年首戰客場挑戰多特蒙德，勒沃庫森都主動放棄控球，在穩守基礎上狠抓快速轉換機會，以極為務實甚至有些猥瑣的方式拿下了關鍵的2勝1平。在人員輪換上，“龍哥”也沒有因為歐戰任務從歐聯杯升級為歐冠就難以取舍，尤其是在門將位置上，依舊給上賽季的“杯賽一門”科瓦日足夠多的出場機會——盡管捷克國門的水平著實很難令人信服。

荷蘭國門拜洛如有神助，作出多次精彩撲救。

反觀拜仁，盡管孔帕尼在戰術層面的撥亂反正立竿見影，場外談吐也比前任成熟得體得多，但這支拜仁在場上總像是一位滿腔熱血卻涉世未深的愣頭青，身上確實有點本事，但一旦遇到諸事不順的一天，或者老奸巨猾的對手，往往就只會低著頭往墻上撞，乖乖地交學費。于是賽季至今，近年在歐冠小組賽總能保持不敗的拜仁，已在7場歐冠“聯賽”中輸掉3場，而且全部是在艱險的客場。加上聯賽爆冷兵敗美因茨，以及德國杯1/8決賽在諾伊爾早早被罰下后主場被勒沃庫森1比0淘汰，孔帕尼的拜仁已經輸掉了5場球——反觀慢熱的勒沃庫森，賽季至今只輸了3場。

防守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拜仁大部分輸球的模式，包括一些平局和過程并不順利的勝利，其實都大同小異。一方面是進攻端創造了大量機會卻難以轉化為進球，遲遲無法打破僵局或者拉開比分，另一方面則是讓對手太容易就將有限的進攻機會轉化為進球。

金玟哉的解圍失誤成全希門尼斯首開紀錄。

賽季至今，拜仁已經有7場比賽被對手第一次射門就進球，聯賽里有5場，包括上周六對狼堡，而歐冠則有對巴薩和頓涅茨克礦工的2場。這場對費耶諾德也大同小異，主隊第2次射門就取得進球（第一射是圣地亞哥·希門尼斯在禁區右側小角度起腳被于帕梅卡諾擋出底線），全場3次射正全部轉化為進球！

在奮力回追過程中凌空解圍踢空的金玟哉要對第一個失球負責，匆忙替補出場還沒有適應比賽節奏的格雷羅送出讓對手打進第2球的點球大禮。看上去這都是個人低級失誤所致，實則是高位防守必然存在的副作用，后衛往往要在危險地帶陷入一對一防守的被動境地，對手的突破和射門都變得容易，這早在弗利克執教期間（尤其是第2個賽季）就已經是常態了。

通過極其高強度的高位防守，孔氏拜仁已經盡可能地將對手的進攻扼殺在搖籃里，屢次令對手遭遇半場（甚至全場）零射門或零射正、全場預期進球不足0.5的尷尬，賽季至今28場比賽僅失27球且13場零封的防守記錄顯然不差。但只要中前場漏掉一次，城門失守的概率就會高得離譜。這種過于強烈的觀感沖擊，總會讓人覺得這支拜仁“不會防守”。

希門尼斯利用點球再次攻破諾伊爾把守的球門。

令這種“錯覺”坐實的還有一系列數據：1比4慘敗給巴薩，對手其實只有4次射正，拉菲尼亞屢屢直接面對諾伊爾起腳；0比1輸給維拉，對手也只有2次射正；對狼堡的3比2，對手僅3次射正，全部由快馬阿穆拉完成，諾伊爾只撲出一次；前半程客場被法蘭克福3比3逼平，對手也只有4次射正。這可不能簡單地把鍋扣在諾伊爾頭上，畢竟佩雷茨守門時也是如此：前半程尾聲對海登海姆的那場4比2，對手2次射門都進了；對萊比錫RB的5比1大勝，對手全場也只有1次射正。

高層只會自我安慰

每一次輸球之后，無論是像對巴薩和美因茨那樣的活該輸，還是對維拉那種不服氣地輸，抑或是對勒沃庫森的雖敗猶榮，高層都不會有人站出來說一些狠話。這一次兵敗鹿特丹之后，董事會主席德雷森又安慰球隊道：“親愛的球隊，你們今天竭盡了全力，特別是下半場，但結果并不如意。即便再踢兩個小時，我們也不會進球。事實就是如此。現在我們要向前看，我肯定我們會做得更好。”意思就是：輸球純屬倒霉，不怪你們。

沒錯，賽季至今拜仁的比賽方式和球員的比賽態度總體確實沒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尤其是跟過去一個賽季相比，不少方面都取得了長足進步，而這場0比3確實是一場刷新一系列紀錄的“系統局”，但問題在于，拜仁似乎忘了自己是誰，尤其是這一屆高層。自上而下總是以“運氣不佳”和“球隊已經很努力”來自我安慰，不會因為失敗而憤怒，這是拜仁該有的態度嗎？

孔帕尼在這個雨夜又無奈交了學費。

就像此前慘敗給巴薩后立即開啟了一波零封7連勝，或者在美因茨陰溝翻船后立即就以5比1打爆了萊比錫，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拜仁會在本周末拿弗賴堡來出氣，凱恩甚至會用立即上演帽子戲法來重新正名。然而，一旦下一次又在歐冠客場輸球，一切都可能無法挽回了。

盡管基米希強調球隊依舊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更衣室非常團結，每個人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去努力，但光是努力是不足以成為頂尖球隊的，還需要足夠的實力和天賦。如果真的想要再次實現在主場踢歐冠決賽的目標，那么高層就應該趕緊把連續兩場比賽把板凳坐穿的特爾租借出去鍛煉，同時引進一個真正能夠分擔凱恩和穆西亞拉進球重壓的高手（例如近日盛傳的恩昆庫）。利用冬窗立即補強球隊，比敲定今夏免簽霍芬海姆中場新星比朔夫，或者解決穆西亞拉、基米希、阿方索·戴維斯、薩內等人的續約問題更為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