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黃思雋

在德甲后半程開打前一天，德國足協體育法庭開庭審理了去年12月14日柏林聯盟主場1比1打平波鴻一戰的“打火機事件”，并作出了判決：由于有柏林聯盟球迷從看臺上扔下打火機并擊中波鴻門將德勒韋斯頭部，因此判無責方波鴻以2比0獲勝。該判決尚不具備法律約束力，柏林聯盟可在7天內向德國足協聯邦法院提起上訴，而他們也在當晚宣布會上訴。

無法證明德勒韋斯是“演戲”

在這場德甲第14輪的比賽進行到補時第1分鐘時，德勒韋斯在準備開球門球時拖延時間吃到黃牌。此時，一個打火機從他身后的看臺上扔下并蹭到其頭部（下動圖），德勒韋斯隨即捂頭倒地。德勒韋斯疑似出現暈眩，隨后在隊醫攙扶下離場，主裁判馬丁·彼得森也要求雙方球員暫時回到更衣室。

波鴻原本不想繼續比賽，后來“只是在（對手）抗議的情況下”改變了主意。于是，比賽在中斷了大約28分鐘后恢復，但德勒韋斯因傷無法繼續比賽，而波鴻已經用完換人名額，因此由替補前鋒菲利普·霍夫曼客串門將。兩隊默契地互不進攻，將剩余大約3分鐘時間耗完，使得比賽以1比1結束。比賽結束之后，波鴻立即宣布會申訴。

從當時的畫面來看，那個打火機并沒有結結實實地擊中德勒韋斯頭部，而只是“刮蹭”了一下，因此網上不少球迷都指責波鴻門將在演戲。而且事發之后，波鴻右后衛帕斯拉克立即走過去，捂著嘴跟德勒韋斯說了些什么（下圖），也被懷疑是“教唆”其裝傷。但德國足協體育法庭庭長奧伯霍爾茨認為：“守門員因為受傷而行動受限，醫生認為德勒韋斯不應該繼續比賽。我們沒有得到充足證據去證明德勒韋斯先生是在演戲、搞陰謀或者演鬧劇。”

按照德國足協的法律和程序規則第18章第4條規定：“一場全國性比賽如果在兩支球隊都沒有責任的情況下中斷，必須在同一個場地重賽。如果一支球隊或其俱樂部，或者兩家俱樂部都對比賽中斷有責任，那么比賽就要判有責任一方0比2落敗，而無責一方2比0獲勝。如果無責一方在比賽中斷時以更大比分領先，那么就以這一比分作為結果。”因此，體育法庭判無責的波鴻以2比0獲勝。奧伯霍爾茨說：“閉門做決定永遠是最后手段，但我們目前所面臨的情況令我們別無選擇。”

在超過90分鐘的聽證會上，多名證人出庭作證，包括了當值主裁判彼得森、德勒韋斯、帕斯拉克和波鴻隊醫桑德福特。德勒韋斯表示當時明顯感覺得到自己的頭部“左上方”受到了擊打。而桑德福特則表示，當時他懷疑德勒韋斯是創傷性腦損傷，“雖然程度較輕，但我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他最終是按照德甲聯賽關于球員頭部受傷的指導方針，作出了不讓德勒韋斯繼續比賽的決定。帕斯拉克則表示，自己當時只是讓德勒韋斯“先坐下來冷靜一下”，而捂嘴則是習慣。

主裁判馬丁·彼得森沒有在事件發生后立即終止比賽也受到了批評。

對于彼得森沒有在事件發生后立即終止比賽，奧伯霍爾茨提出了批評：“終止比賽是絕對必需的。”德國足協監控委員會主席納赫賴納則強調在這種情況下恢復比賽屬于“違規”，而且對于雙方以互不侵犯的形式踢完最后3分鐘更是提出了嚴厲批評，“這種行為是嚴重違反體育道德的。想象一下，兩支球隊就結果達成協議，而第三方因此而降級。”彼得森則為自己的決定辯護，他指出警方并沒有反對比賽繼續，而且兩隊都想把比賽踢完。

“真正違反體育道德的丑聞”

庭審結果出爐后，柏林聯盟不出所料地宣布會提起上訴。主席青勒在俱樂部聲明中指出：“在演唱會或體育賽事當中，人們不斷向舞臺、內場或場地投擲雜物就已經夠糟的了。不幸的是，沒有組織者可以預防這種事情。最重要的是識別這些人，不讓他們參加活動，并對他們處以最高程度的處罰，以儆效尤。然而，更加糟糕的是，有人試圖通過這些組織者無法預防的事件獲益，尤其是無辜的第三方也因此蒙受重大損失。這里的情況正是如此：真正違反體育道德的丑聞發生在場上事件之后，以及今天的法庭上。”顯然，青勒將矛頭對準了德勒韋斯和波鴻，乃至德國足協體育法庭。

一貫敢怒敢言的柏林聯盟主席青勒不點名指責波鴻做法“卑鄙”。

青勒在俱樂部聲明中明確表示“將以一切法律手段對今天的裁決采取行動”。在他看來，裁決不僅無法避免投擲雜物行為的繼續發生，而且將嚴重損害足球運動，“今后決定比賽結果的不是球隊的競技表現，而是可能的侮辱、謾罵、吸煙或投擲物體。”

青勒認為：“一方是否受到損害或削弱，比賽是否取消或繼續，必須始終由裁判獨自決定。如果受益方可以宣稱自身受到削弱，那么我們就不需要公正的裁決了，并為欺詐甚至是卑鄙伎倆敞開大門。處于不利地位的一方將永遠無法自證清白。今天的裁決還表明，將事件‘歸咎于’俱樂部的慣用做法值得商榷，甚至經常是錯誤的。如果這種做法的后果損害了無辜俱樂部的利益，那就是徹頭徹尾的荒謬。”

這個打火機會對本賽季德甲保級形勢產生決定性影響嗎？

一旦波鴻2比0獲勝的結果成立，德甲副班長就會因此迎來本賽季客場首勝以及首次連勝（他們在第15輪主場2比0擊敗海登海姆而獲得賽季首勝）。加上2分的話，波鴻的積分就會追平倒數第2的荷爾斯泰因基爾，并僅以2分落后于倒數第3的海登海姆，保級形勢無疑產生了重大變化。而柏林聯盟在減少1分后仍將排在第12，但對于已經連續9場正式比賽（連續8場聯賽）不勝且在冬歇期換帥的他們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波鴻和彼得森也曾是受害者

巧合的是，德甲上一次出現類似事件時，波鴻也是參賽隊之一，不過當時是有責和受罰的一方。那是2022年3月18日主場對門興格拉德巴赫的比賽。戰至69分鐘時，處在門興半場的助理裁判吉特爾曼突然被一只裝滿飲料的塑料杯擊中頭部（下動圖），隨即摸著后腦勺并半蹲在地上，而主裁判科圖斯在了解情況后決定終止比賽。這是德甲歷史上第8次出現比賽腰斬的情況，而最終德國足協體育法庭判波鴻0比2告負。

波鴻辯護律師當時在庭審出提出，波鴻俱樂部對于肇事球迷的行為“不負有責任”，因為“肇事者購買飲料是完全合規的”，希望可以重賽，但體育法庭并不認可這一理由。奧伯霍爾茨表示：“俱樂部要為他們的球迷負責，而球迷的過錯要由俱樂部來承擔。”由于這種情況有白紙黑字的規定，因此“不可能重賽或者補踢最后20分鐘”。

盡管波鴻經歷的這兩次事件里面，被雜物擊中頭部的一個是守門員，一個是助理裁判，受傷害程度輕重不一，而且當值主裁判的決定不同，但足協體育法庭根據同一套法規作出了基本相同的裁決。而再往前的幾次類似事件中，無責一方也是獲判2比0獲勝。例如2011年4月1日圣保利主場對沙爾克04的比賽，助理裁判席夫納在87分鐘時被一只裝有飲料的塑料杯擊中背部（上動圖），主裁判艾泰金決定終止比賽。當時沙爾克2比0領先，而最終體育法庭也是判沙爾克2比0獲勝。

2015/16賽季德國杯首輪，馬丁·彼得森被打火機擊中，隨后決定終止比賽。

在德國杯當中也有類似事件。2015/16賽季首輪奧斯納布呂克對萊比錫RB的比賽中，主裁判在底線處被一只從看臺上扔下來的打火機擊中頭部，隨后他就決定終止比賽。當時比賽踢到71分鐘，萊比錫0比1落后。事后，體育法庭判萊比錫2比0獲勝晉級。巧的是，那位主裁判就是最新這次“打火機事件”的當值主裁判馬丁·彼得森。而在此次庭審中，彼得森也談及了9年前一幕，“我感覺暈眩，并且雙膝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