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范尼宛如一道催命符。

今年夏天，曼聯將滕哈赫的合約延期一年，卻在同時給他換了幕僚。來的不是別人，曼聯（另一位）名宿，（又一位）荷蘭人，前埃因霍溫主教練范尼斯特魯伊。看到這條消息，我立刻指出：滕哈赫大限到了。資深球迷都知道，如果一家俱樂部，找了一位名宿來輔佐搖搖欲墜的現任主帥，那就是為換帥時有一應急備胎。

名宿當輔助，必定有緣故

范尼，如同之前的索爾斯克亞，在曼聯球迷心目中有極高的地位，深厚的感情紐帶。名義上，范尼加盟“著眼于提高曼聯鋒線的效率”，但拉什福德已經效力曼聯10年，加納喬也許還來得及。不過，從加納喬本賽季浪費5大得分良機的表現看，也屬于爛泥扶不上墻。那還有誰能享受范尼言傳身教的紅利？霍伊倫和齊爾克澤。但這哥倆，一個缺乏自信，一個缺乏支援，又同是功夫三流，能學到范尼門前絕學之一二，也得是兩三年之后的事情。

這么一捋，你就是再小白，也知道拉特克利夫醉翁之意不在酒，絕不是為了讓滕哈赫的日子更好過，給他找一個名宿提振士氣和個人技能。更何況，進攻靠創造，防守靠錘煉。已經滿師的球員，很難有徹底的改觀，極少數球員也許能做到，但成型了就覆水難收。果然，果然，在報到109天之后，機會來了。范尼被指定代理曼聯帥印，但董事會沒有說明代理期限，同時，葡萄牙里斯本競技的現任主教練阿莫林，成為曼聯選帥的領先候選人，據說談判進展神速。

范尼能有多大機會轉正？取決于兩點：曼聯能不能滿足阿莫林的要求，盡快促成對方跳槽上任；其次，范尼在代理期間，如果成績和場面雙優，就將大大延緩曼聯需要立刻換帥的壓力。何以見得？今年5月初，拉特克利夫就和僚屬議定：換人。但足總杯凱旋，輿情迫使曼聯新高層暫緩換帥，同時他們悄悄地約談了五六位候選，包括但不限于圖赫爾、索斯蓋特、弗蘭克、麥肯納和波特，但誰也無法說服曼聯下決心，或者換個角度，曼聯也無法說服他們接任。

在冒出阿莫林這個姓氏前，已經傳過曼聯接觸了前巴薩主教練哈維，還不只一次。愚以為，選帥必然經過一個較大范圍的初選，從龐大的職業教練數據庫里遴選出符合基本訴求的一個大名單。從數據庫跑出來的結果，基本符合曼聯高層的訴求：風格、成績、人品、履歷、溝通能力和形象等等。進入下一個流程，就會看得更細致，會把邊緣候選剔除，集中到大約十幾個人的約談名單，然后放風通知經紀人試探對方意向。第三步，落實完哪些人能來，愿意來，曼聯就啟動面試，此時的范圍大致上就一巴掌那么多。

問題是，這個流程對普通行業的高管可能管用，但對職業教練未必適用。如果老板不懂球，即使撒網撈人，最終你可能撈到的是滕哈赫，如果老板懂球，那就直奔主題，比如貝盧斯科尼聘請薩基，愛德華茲聽取查爾頓推薦找了弗格森，拉波爾塔在高人指點下將巴薩托付給瓜迪奧拉。正因為拉特克利夫懂得不夠，范尼轉正就很不明朗。如果只是找個臨時過渡的備胎，貌似沒必要請范尼這么大的“舵”，但讓范尼代理又馬不停蹄和阿莫林接觸，又似乎暗示范尼就是個備胎。

范尼，有機會轉正嗎？

先看曼聯能不能說服阿莫林，此人目前年薪約莫在200萬歐元上下，季中挖人基本翻三倍，這也是當時奧萊轉正的價，阿莫林要個六七百萬的三年合約，不過分。這都好辦，算上賠償里斯本競技的八九百萬，以及滕哈赫的分手費，曼聯換帥的初期成本接近5000萬。接下來才是硬指標：曼聯給他多少錢重建？已在滕哈赫身上砸了6個多億，為他吃進舊部7人，阿莫林要一半轉會資金也不算過分，而且這只是起步價。沒有5億以上，曼聯根本換不掉這一筐爛蘋果。

那么，這5個多億分幾個轉會窗？如果2027年夏天要建成一支可以問鼎英超的球隊，曼聯只有5個轉會窗可以運作，根據阿森納和切爾西的經驗，你不能平攤而是必須一開始就集火采購，先把主力陣容落實，曼聯目前的陣容中，大約有兩到三人符合要求，這意味著頭兩個轉會窗曼聯就要砸進去3個多億。曼聯正四處開源節流，連弗格森的養老金也不放過，英超又有財務審查制度，未必能讓拉特克利夫隨心所欲地砸錢。今年夏天約談一圈沒有下文，很可能就是這些核心環節談不攏。如果投入的力度嚇倒拉特克利夫，范尼就有機會。

萬一阿莫林知難而退，范尼的代理期，就是他揚名立萬的窗口。先看范尼的業績和水平。2018年夏，范尼入行，帶埃因霍溫梯隊，18個月后，他被召入荷蘭國家隊，輔佐科曼，保留原職。又過了近兩年半，范尼被提拔為埃因霍溫主教練，接替離任赴本菲卡履新的德國人、前國安主教練施密特。自2022年3月至2023年5月，范尼為埃因霍溫奪得一座荷蘭杯，但因為和球員關系緊張，在還剩一輪的背景下辭職。賦閑一年之后，他到了曼聯。如果滕哈赫帶賈府拿了三屆荷甲，打進歐冠半決賽，都不能讓他在曼聯繼續進步，范尼只有一座荷蘭杯，是不是業務能力更遜？

經驗告訴我們：小聯賽的成績并不能說明一名少帥沒前途，反之亦然。范尼可能只有兩個月代理期，也可能有7個月。如果是前者，這兩個月可能成為范尼追求轉正的觀察期，如果延長到7個月至季末，那么他的功課必須非常耀眼，才能說服拉特克利夫放棄其他候選人，給他實現抱負的機會。

這一集我們看過。奧萊代理期的功課很不錯，特別是客場帶“三隊”歐冠淘汰大巴黎（對方主帥是圖赫爾），掀起球迷狂熱的追捧，曼聯騎虎難下，順勢將其轉正。隨后兩年，奧萊沒有獎杯，但整體勢頭看好，但在整裝出發沖擊英超之際，被C羅意外回歸打亂部署，沒多久就下課了。曼聯不應該在奧萊沒有完成賽季指標前，匆忙讓其轉正，也不該在沒有實際回報前與他續約。

奧萊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格局不夠，駕馭不了曼聯這頭巨獸。拉特克利夫應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那么在范尼取得怎樣的成績時，可以將帥杖交給他？假設范尼真有7個月，底線是帶隊殺回前四，或者通過歐聯返回歐冠，也就是奪冠。額外獎分是兩項國內杯賽都能進決賽，且捧杯一次。苛刻嗎？非常苛刻。但沒有這樣的成績，怎么說服拉特克利夫？大概率，范尼得不到轉會支援，只能拿滕哈赫的牌去對抗阿森納、利物浦、切爾西、維拉和熱刺。

這就非常有意思了。范尼能不能讓大家看到他在用人上和滕哈赫的區別？能不能在提拔新秀上慧眼獨具？能不能在關鍵戰役迭有奇兵？最重要的，在關乎奪冠一事上，有及時且足夠的運氣？曼聯隊史上，共有23位主教練，共有44項錦標，其中只有3人拿到過聯賽冠軍，巴斯比和弗格森奪得了隊史四分之三的錦標。換言之，能執教曼聯看的不是技戰術，一看天命二看性格，范尼必須證明：他和六位前任不一樣。怎么不一樣？先從管人、看人、用人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