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拜仁的向下探索之路并沒有終點，周六下午換了一種形式來解鎖又一個“多年來的第一次”——超過23年來第一次輸給德甲新軍（上一次是2000年10月客場0比1負于科特布斯），也是超過3年來首次在2比0領先后卻最終落敗（上一次是2021年1月客場2比3負于“克星”門興格拉德巴赫）。在半場2球在手的情況下，圖赫爾的球隊在下半場開局階段一分鐘內連丟兩球，最終在客場慘遭海登海姆3比2逆轉。這是拜仁征戰德甲以來，首次在2比0領先的情況下輸給一支升班馬！

海登海姆球迷賽前拼出了“今天要孤注一擲擊敗拜仁”的TIFO，他們的球隊真的做到了。

對于圖赫爾和這支球隊刷出的一項又一項恐怖紀錄，拜仁球迷早已麻木，甚至對于被勒沃庫森拋離至16分也已經無感。真正讓人擔心的是，2連敗之后拜仁的積分已被斯圖加特追平，領先第5名多特蒙德也只有7分，一不小心可能連下賽季的歐冠資格都會弄丟。而讓球迷感到恐懼的是，以這樣一支根本不聽圖赫爾使喚且陣容又突然變得殘缺的拜仁，如何才能在下周二晚做客阿森納時避免刷出下一項恥辱紀錄。

防不住還是無心防？

一周前主場0比2輸給多特蒙德之后，基米希痛批隊友比賽態度不端正，“如果我們以這樣的態度去踢，那么面對任何一個對手都會很困難，下周對海登海姆也會很難，尤其是歐冠。”一語成讖，果然在海登海姆也輸了。

盡管在上半場2比0領先的情況下還能輸球，在圖赫爾任內是第一回，但拜仁輸掉這場比賽的方式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跟一年前被美因茨05逆轉，或者一個多月前在波鴻先贏后輸大同小異，而丟球方式也跟5個月前被德丙球隊薩爾布呂肯絕殺，或者前一輪對另一支升班馬達姆施塔特的那些門前險情如出一轍。反正你是無法理解，為何這樣一條總身價超過2億歐元的防線，總會在人數占優的情況下被技術粗糙的保級隊球員三傳兩遞就輕松撕開一道口子，而無論是諾伊爾還是烏爾賴希都會淪為“射正亡”。這究竟是球員水平不行，還是態度不行或信心不足？

替補出場的塞薩第50分鐘將比分扳成1比2。

本場的3個失球，每一個都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第一球是門將凱文·穆勒大腳開出球門球，身高1.94米的克萊因丁斯特爭搶第一落點擊敗了金玟哉，他的頭球后蹭找到了無人防守的替補前鋒皮林格爾，皮林格爾接著精彩地右腳外腳背凌空墊傳中路，幫助另一名替補凱文·塞薩反越位插入禁區中央單刀推射入網，打開德甲生涯的進球賬戶。

金玟哉在第一落點的爭奪中落敗其實并不足以致命，致命之處在于二點球完全沒有人去爭。皮林格爾當時明明處在阿方索·戴維斯身前，戴維斯不僅全程目送，甚至直接站在原地看著球慢慢落在皮林格爾跟前。而處在兩位海登海姆球員之間的于帕梅卡諾在究竟是撲向皮林格爾還是防塞薩前插之間猶豫不決，最終釀成大禍。

克萊因丁斯特第51分鐘扳平2比2。

首循環主場對海登海姆時，拜仁就曾在2比0后被對手在短短3分鐘內就扳平，只是當時最終4比2贏了下來。這一次就更離譜了，一分鐘內就連丟兩個。克萊因丁斯特在后場左路接界外球后先是利用身體優勢扛住象征性逼搶的戴維斯，接著轉身帶球又擺脫了格納布里，然后迅速轉移到左路。當貝斯特在中場左路拿球后，上輪對斯圖加特扳平2比2的那一幕理應立即出現在拜仁球員的腦海里，教練組肯定會在賽前準備會上重點提及貝斯特與克萊因丁斯特的連線。結果在貝斯特帶球過程中，基米希因為要顧忌從后快速前插的布施而一路往后退，穆勒又沒有及時過來補防，使得貝斯特可以從容地用自己的金左腳送出斜長傳。

更要命的是，金玟哉似乎完全不知道克萊因丁斯特從自己身后快速前插，而明明看到敵人的戴維斯只是伸手并喊了金玟哉一下，自己卻繼續勻速往回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無人看防的克萊因丁斯特11米外右腳鏟射入網，成全海登海姆復制了一周前對斯圖加特的扳平進球。丟球后，金玟哉第一時間就回過頭來向戴維斯抱怨，意思大概是他要看著來球，你戴維斯應該幫我補身后的位置。

基米希追不上克萊因丁斯特，后者面對烏爾賴希完成制勝一擊。

海登海姆的制勝球最為精彩，從奧馬爾·特勞雷在本方禁區右側搶在特爾之前斷下格納布里的斜長傳，到克萊因丁斯特破門，用時僅僅12秒。特勞雷先是沿右路與丁克奇做撞墻配合，接著加速擺脫特爾通過中線，然后搶在補位的戈雷茨卡攔截之前斜塞，皮林格爾右肋反越位接球后送出助攻。金玟哉在這次防守中選位出現嚴重失誤，在特勞雷已經幾乎沒有突破空間的情況下，他仍然選擇站到對方的前進路線上，卻把唯一的傳球線路讓了出來。而兩個邊后衛也完全失去了位置，戴維斯沖到前場跟丁克奇卻沒有形成任何干擾，基米希一路回追卻完全追不上身高腿長且速度更快的克萊因丁斯特。

輕傷員有望在倫敦復出

無論是本場的3個失球，抑或是過去一年間面對弱隊的大部分失球，一大成因都是防守球員注意力不集中，或在千鈞一發之際做了錯誤選擇。戴維斯、金玟哉和于帕屢屢犯同樣的錯誤，除了比賽態度不端正或自身一些惡習難改之外，訓練質量是不是也有很大問題？如果在訓練中早已習慣于這種強度和節奏，為何會在比賽中屢教不改？過去數月里，無論是圖赫爾，還是球員或高層，總愛在公開場合大談球隊訓練表現出色。但在比賽中，無論是防守端的錯漏百出，還是進攻端的單打獨斗，無不時刻駁斥著這種訓練質量高的論調。

于帕梅卡諾和金玟哉這對原來的主力中衛組合，如今難堪大任。

本場雖是于帕和金玟哉輪換了德利赫特和戴爾，但這條四人防線里的3人都是前半程的絕對主力，默契不足這個理由根本站不住腳。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是2月中旬連續犯錯和連吃紅牌的于帕，抑或是亞洲杯回來后就丟了主力位置的金玟哉，目前的信心都嚴重不足。如無意外，對阿森納的首回合，德利赫特和戴爾會重新聯袂首發。至于左后衛，戴維斯顯然也不配得到圖赫爾的信任，只是格雷羅在這次短暫傷停之前，表現也談不上有多強的說服力，何況葡萄牙國腳一貫攻強守弱。

其他位置還有幾個小問號。賽前新聞發布會上，圖赫爾在宣布諾伊爾（內收肌纖維撕裂）、薩內（恥骨問題）、帕夫洛維奇（感染）、科芒（肌肉）和馬茲拉維缺席時強調，這并不是為了歐冠而有所保留，而是這幾名球員的身體真的有問題，而且能否在下周二晚參賽存疑。好消息是，諾伊爾、薩內、科芒和馬茲拉維在比賽翌日都出現在訓練場上。

按照以往的經驗，諾伊爾及時復出的可能性很大。2018/19賽季尾聲，諾伊爾就因肌肉纖維撕裂缺席了聯賽最后5輪，結果在對陣萊比錫RB的德國杯決賽火線復出，并一戰重回巔峰。薩內如果不具備首發條件，那么繼續用格納布里反而會更讓人放心，畢竟“倫敦之王”在海登海姆貢獻1助攻1進球，近4輪聯賽已斬獲3球，狀態和信心明顯比薩內或上輪才傷愈替補復出科芒好得多。已經病了3周的帕夫洛維奇看上去無論如何都無法在倫敦首發了，甚至壓根去不了，戈雷茨卡和萊默的雙后腰組合應該會沿用。

貢獻1傳1射的格納布里或許是拜仁本場唯一贏家。

圖赫爾能打的牌基本就是這樣了，你也根本不指望他會變戲法——而且千萬不要像做客勒沃庫森時那樣突然變陣，最大變數是這支球隊周二晚會在場上展現出怎樣的精神面貌。顯然，輸給多特蒙德和海登海姆并非拜仁的真實水平，但這支拜仁的真實水平究竟有多高，無論是圖赫爾還是球隊自己都不清楚，阿森納估計就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主場3比0擊敗拉齊奧的那支拜仁是“真”的嗎？如果是的話，那么拜仁并不差，但水平也沒有高到哪里去——要是因莫比萊在凱恩首開紀錄前一分鐘那個頭球頂正了，結果就很難說了。一旦遭遇逆風球，這支“自適應巡航”的拜仁究竟會如何應對，誰也說不準。何況阿森納目前高居英超榜首，根本不是徘徊在意甲中游的拉齊奧可與之相提并論的。

高層繼續護著圖赫爾

盡管從輸給多特蒙德開始，一直到兵敗海登海姆賽后，諸如馬特烏斯等諸多大腕都在高聲疾呼應該立即與圖赫爾分手，因為球隊根本已經不聽他的了，但拜仁高層態度依舊。在海登海姆被記者追問是否考慮過立即解雇圖赫爾時，體育總經理埃貝爾明確回答道：“不，我沒有那樣想過。這并非總是教練的問題。”下周二晚對陣阿森納時，圖赫爾會坐在替補席上嗎？體育主管弗羅因德答道：“會，100%會，每個人都要照照鏡子。”

圖赫爾因為向裁判激烈抗議染黃，下輪聯賽要自動停賽。

跟本賽季每一次失利后的情況大同小異，埃貝爾和弗羅因德想盡辦法為圖赫爾開脫，甚至為其撐腰。埃貝爾指出，周中的準備會上，圖赫爾的發言激情慷慨，結果球隊卻依舊踢成這樣，“這并不是托馬斯所應得的。”弗羅因德則說：“每一個人都要自省，這是我們無法接受的。”相比于圖赫爾的問題，埃貝爾反而更加明確了要在夏天“拆隊”，“我認為很多東西需要改變。”

對于第700次代表拜仁正式比賽出場的穆勒來說，這無疑是一個“里程悲”。輸給多特蒙德之后，他說過：“每個人都想在下一場比賽中重新拿出好的表現，我們也會那樣做。”而這一次，他的發言也大同小異，并沒有將矛頭對準隊友，而是寄希望于對阿森納之前會重新切換到“戰斗模式”，并且保證球隊屆時“將再次竭盡全力”。

身為球隊老大，穆勒這幾個月以來對球隊罵也罵過，哄也哄過，狀況依舊半死不活，他也實在無法再做些什么了。有意思的是，日前有名記呼吁干脆讓穆勒兼任臨時主帥帶隊踢完這個賽季算了。而3年前曾自薦當國家隊主帥的馬特烏斯，這一次卻不敢自薦當拜仁臨時主帥。被問到如果立即趕走圖赫爾，有什么合適的過渡人選時，老馬無奈地表示：“我完全沒有想法。目前考慮的教練（注：諸如納格爾斯曼、德澤爾比、朗尼克等）都是為未來做打算的。”

圖赫爾一如既往地無法理解球隊的場上行為。

正是因為壓根沒有合適的過渡方案，圖赫爾才能繼續保留通過歐冠來為自己挽回顏面的一線希望。1995/96賽季尾聲，拜仁在打進聯盟杯決賽后解雇了時任主帥雷哈格爾，剝奪了“奧托大帝”帶著獎杯昂首離開的機會，赫內斯后來承認這個做法“愚昧”。有鑒于此，只要還沒從歐冠出局，相信赫內斯不會贊同立即趕走圖赫爾。換言之，早就受不了這個隊史最差教練之一的拜仁球迷，至少還要再忍一個多星期。唯一的“好消息”是，由于在海登海姆抱怨裁判界外球判罰失誤，圖赫爾吃到個人本賽季第4張德甲黃牌，要自動停賽一場。至少下輪主場對科隆時，你們在拜仁替補席不用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