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馬德興多哈報道

當韓國裁判高亨進吹響終場哨音那一刻，面對中國隊與黎巴嫩隊0比0的比分，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因為比賽開始之前就想到過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而接下來等待著的將是一種“煎熬”。這已經是我第七次采訪亞洲杯賽了，也算是見證過中國男足的各種起伏，但卻是第一次見識如此之“奇葩”局面。

不是矯情

在首仗0比0戰平塔吉克隊之后，記者多少算是有些惱火，中國隊在比賽中至少還有個進球，而且還進得很漂亮，只是因為裁判問題而被吹掉。但隨著比賽深入，當印尼隊對陣伊拉克隊在上半時結束前，伊拉克隊攻入第二球，且進球前伊拉克球員明顯處于越位位置并參與到進攻之中，卻依然判定入球有效時，記者的無奈反而有些釋懷了。因為“VAR”只有在“需要”時才會發生作用，而這樣的場景在對陣黎巴嫩隊的比賽中又再現了。

開賽10多分鐘，戴偉浚被黎巴嫩隊后衛哈米斯那一腳飛踹面部，且明顯有蹬踏動作，本應該出示紅牌，哪怕中國隊的那一次進攻被吹越位在先，對方后衛的這個動作也應該予以追究。但執法的韓國裁判高亨進毫無表示，VAR象征性地介入一下之后，甚至連一張黃牌都不給。戴偉浚就這樣白挨了那一腳。而當這場比賽結束后的卡塔爾隊對陣塔吉克隊的比賽中，塔吉克隊的卡莫洛夫同樣在解圍倒地后有一個類似的動作，只不過是仰天向上，與黎巴嫩隊后衛哈米斯跳起之后向下落、解圍后有一個多余動作一樣，但卡莫洛夫卻領到了本屆亞洲杯賽的第一張紅牌，而且執法裁判還是在第一時間給了一張黃牌，VAR介入之后又改為紅牌。

對于這樣的判罰，我們又能夠如何？這不是在矯情，只不過就是陳述事實而已，因為像中國隊對陣塔吉克隊比賽中蔣光太根本就沒有參與角球的進攻，都可以吹罰“獲利”，判罰進球無效，黎巴嫩隊哈米斯的動作就可以不予追究，這就是現代高科技介入足球之后的“妙用”，你可以說是不同的人在執行規則時理解不同，但這其實何嘗不是執法者在看人下菜碟？而且，吹罰還讓受害人說不出半句話來。如果裁判嚴格執法，中國隊或許在隨后的80多分鐘里就可以多打一人，也許整個形勢和情況也就完全不同了，只是足球比賽沒有如果。

不是運氣

出戰黎巴嫩隊之前，坦率地說，記者對國足的情況不是很樂觀，因為了解隊伍的情況，中國隊想要進球太難了。理智讓記者意識到國足獲勝的機率不會很大，但從情感來說，依然還是希望國足能取勝，畢竟對方可以算是本屆亞洲杯24支參賽隊中最差的幾支隊伍之一，而且平均年齡也是本屆參賽隊中最大的，首發陣容的平均年齡更大。中國隊雖然也不年輕，甚至也是比較弱的隊伍之一，但從出線的角度來說，還是希望能夠把握住機會。

但是，最終的結果，中國隊依然還是不勝。不能說國足將士們不努力、不想贏，更不能說我們的隊員在場上不拼。至少從比賽過程中幾次定位球的處理來看，國足很顯然賽前是經過反復演練過的，且也有不小的威脅。不光是對陣黎巴嫩隊，先前對陣塔吉克隊時，中國隊對對方幾次最有威脅的射門，也幾乎都是通過定位球創造出來的。沒有賽前備戰過程中的反復演練，也就不可能在實戰中有這樣的效果。但是，距離破門就差那么最后一哆嗦，可以說是欠缺些運氣，但似乎又不只是沒有運氣的問題。

要說運氣，黎巴嫩隊也會說自己運氣不好，甚至更有資格說運氣不佳。因為他們上、下半時各有一次擊中門楣的情況。就像當選這場比賽MVP的22號賈拉迪賽后所說的那樣，“足球比賽有時需要運氣，如果有運氣，我們今天就進兩球了，因為我們兩次擊中了門楣。但如果沒有運氣，就像今天這樣。”

所以，最終比分定格為0比0時，記者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當然，或許也可以說中國隊“運氣不錯”，因為從防守的角度來說，中國隊因為運氣好，沒有丟球；上一場對陣塔吉克隊也一樣，對方在中國隊門前創造了那么多次必進球機會，但一個也都未進。所以，兩場比賽“零封”了對手。可是，只靠運氣，似乎也不足以讓國足不丟球，如果不是全隊防守中的努力、如果不是門將顏駿凌幾次神撲，何以能夠確保大門不失？

不是保守

連續兩場比賽不進球、也沒丟球，而且下半時后半段的情況要更好一些。那么國足是不是“保守”了？就像在中黎之戰賽后新聞發布會上，有記者直接詢問揚科維奇，如果早些展開進攻、或者從一開始就給對手以足夠的壓迫，是不是最終的結果稍微好一些？這看上去似乎很有道理，因為中塔之戰最后一段時間里，特別是換上4名中前場球員之后，國足開始占據了場上的主動。而在對陣黎巴嫩隊的比賽中，國足同樣是在后半段更有優勢。不過，這恐怕首先是建立在中國隊上半時甚至是前60分鐘在消耗對手的前提下。

某種程度上，中國隊擬定這樣的策略，恐怕也是建立在賽前對對手的充分分析、了解和掌握的情況下。賽前，國足已經對這兩個對手在過去一年多所參加過的各種比賽進行了詳細的研究，然后根據中國隊自身的情況所擬定的對策。所以，國足整體而言并不是先發制人，而是后發制人。因為現在中國隊可用的牌有限，在90分鐘比賽的前半段充分消耗對手，然后乘對方體能明顯下降之后再換上生力軍去沖擊對手。

不能說這樣的策略是錯誤的，也不能因為比賽后半段表現稍微有改進，就認為是保守。實際上，從去年3月份在烏茲別克進行的U20亞洲杯賽開始，中國2003年齡段U20國青隊、中國2001年齡段U23國奧隊、甚至包括99年齡段U24亞運隊，能夠在洲際大賽中完成基本任務、不丟人，靠的其實都是這種策略，而且這是不同教練根據中國足球現實情況、現有實力和水準所采用的相同的策略。只不過，這一次國家隊兩場比賽后半段中都沒有取得進球，最終比分都是0比0，所以引起的爭議更大。相比之下，原來的U20國青隊、U23國奧隊以及亞運隊都能夠在最后階段取得進球，或者說直白點，就是“運氣不錯”、取得了想要的結果，于是也就沒有人再拘泥于“保守”與否。更何況，足球比賽不能因為結果去倒推過程，而是過程決定了結果。

不夠勇氣

如果說主教練揚科維奇有值得小結之處，恐怕還是在現有人員的基礎上，用人的“膽子”不夠大。譬如說目前爭議最大的武磊，因為在對陣黎巴嫩隊的比賽中，給人印象最深的是武磊面對空門，居然因為發力不對、未能將謝鵬飛的傳中球送入空門中。這其實并不是武磊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因而揚科維奇其實可以考慮將武磊當替補，或許效果更好。

某種程度上，當下的中國足壇，武磊依然還是最好的前鋒。但不得不承認：隨著年歲的增長，武磊的身體情況、競技狀態已經無法和上一屆亞洲杯賽時相比。當時，中國隊面對與此番黎巴嫩隊差不多水準的菲律賓隊，在遲遲打不開局面的情況下，靠著武磊的進球，順利拿下。但時隔五年之后，武磊面對空門發不上力，這其實與當時武磊消耗得差不多有很大關系。

在賽前的準備期備戰中，武磊在對陣阿曼隊、中國香港隊的比賽時，其實就已經存在著這樣的情況。而且，更往前，武磊在中超聯賽中也曾多次出現身體反應跟不上趟的情況。作為目前中國隊的頭號球星，揚科維奇在使用武磊的問題上或許依然還是有顧忌。實際上，按照目前中國隊所設計的戰術打法，上半時甚至前60分鐘既然是“消耗戰”，還不如派上一個生力軍去和對方消耗，類似像以前的方昊、目前隊里的陳蒲，出場的作用就是在前場不惜體能的奔跑、攪合，實施前場的逼搶。在下半時60分鐘之后，再換上武磊，或許反而可以乘對方體能、注意力下降之時，武磊出場后再去發揮其自身優勢，效果或許會更好一些。

還活著呢！？

中黎之戰賽后，記者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因為中國隊還“活著”呢！因為還活著，所以也就更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如果說現在就開始寫悼詞，追責、問責，展開各種分析、討論，似乎還有點早，因為中國隊確實還有希望出線，不只是理論上的。而且，如果最后一場拿下卡塔爾隊，中國隊依然還可以以小組第二名的身份晉級16強。但問題是，中國隊連續兩場不進球之后，又憑什么去戰勝卡塔爾隊？

可是，即便是無法戰勝卡塔爾隊，哪怕是再守一個0比0，中國隊積3分后，也依然有可能排名小組第二，甚至是哪怕1球小負卡塔爾隊，也依然存在著獲得小組第二而直接鎖定出線權的可能！這才是讓人感到無奈之處。所以，記者才感慨這是跟隨中國隊第七次征戰亞洲杯賽以來最為“奇葩”之處。

先前曾經歷過各種風光、各種折磨，但誰又能想到：這一次國足會是以這種局面和形勢，再一次讓記者去承受前所未有的“折磨”？我也不想再去分析、再算分了，因為人算始終趕不上天算，就像賽前知道中國隊沒有太強的實力，很難順順當當從小組中晉級，但誰又會想到或許三個0比0也有可能讓國足晉級呢？

不得不感慨，面對中國足球，我已經有些麻木了。只是，我已經不再相信“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