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駐意大利記者 沈天浩

羅馬不是切爾西或曼聯，但穆里尼奧依然沒有逃過自己的兩年半魔咒。執教羅馬的138場比賽中，穆里尼奧收獲了68場勝利，這意味著他執教生涯中首次率隊勝率無法超過50%。穆帥為羅馬留下了一座歐協杯冠軍獎杯，征戰了一次慘烈的歐聯決賽，但在聯賽層面始終無法接近前四的目標。穆里尼奧的羅馬生涯，當然沒法簡單地以“成功”定義，也不能像熱刺時代一樣歸類為純粹的失敗。如何評價穆里尼奧的工作，成了羅馬俱樂部當代史最復雜的課題。

布達佩斯的十字路口

上賽季的歐聯杯淘汰賽，是穆里尼奧在羅馬最杰出的執教表現。面對薩爾茨堡、皇家社會、費耶諾德與勒沃庫森，穆氏羅馬展現出極其強韌的防守和精神力，四次贏下五五開的對決。布達佩斯的決賽夜之前，穆里尼奧的目標是比肩羅馬史上的兩位傳奇主帥：利德霍爾姆和卡佩羅。考慮到羅馬的陣容牌面，歐聯杯已經是這支球隊能夠競逐的最高榮譽，兩年收獲兩個冠軍，也會是葡萄牙人為羅馬帶來贏家氣質的最佳證明。

然而，出現在決賽場上的并不是一支最好的羅馬。盡管泰勒的判罰引起了巨大爭議，但穆里尼奧戰術布置保守、羅馬在被扳平后只有招架之力，也是不爭的事實。天平終究沒有倒向羅馬一方，而布達佩斯的賭注是極其高昂的：除了歐聯獎杯與歐冠資格以外，或許還有穆里尼奧的聲望和控制力。本賽季，穆里尼奧遭遇前所未有的困境，聯賽、歐戰和杯賽三線成績都相當糟糕，這也最終導致了他的提前下課。

聯賽層面，穆里尼奧的答卷當然是不合格的。2021-22賽季，羅馬盡管長期排在第五，但對尤文圖斯的第四名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威脅；上賽季球隊引進了迪巴拉，但在沖刺階段雙線作戰時，穆里尼奧做出的選擇是放棄聯賽戰場；本賽季羅馬在積分榜上并未被第四名拉下太多，但場上的實際表現比佛羅倫薩、亞特蘭大和博洛尼亞都要糟糕。

歐戰層面，歐協杯成了穆里尼奧為羅馬留下的唯一榮譽。這當然非常重要——在此之前，羅馬已經14年沒有舉起過獎杯——但對于羅馬這一體量的球隊來說，歐協杯（與歐聯杯不同）到頭來也只是一項次級賽事。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穆氏羅馬在歐戰的表現可以算是“有限度的成功”。

個人層面，穆里尼奧的羅馬生涯一如此前的每一站，充滿了語言藝術、戲劇感與沖突。十幾年前，他的對手是儒雅的貝尼特斯和溫格，現在則變成了粗糲的老煙槍薩里和“80后”帕拉迪諾。與薩里的對決，穆里尼奧在發布廳里輕松取勝，但球場上給出的又是另一份答案。與裁判們的沖突自然也少不了，來自曼徹斯特的安東尼·泰勒和帕多瓦人達尼埃萊·基菲，上了穆里尼奧的黑名單。

明星球隊的藍領困境

回到羅馬隊內。穆里尼奧的存在，讓羅馬在后托蒂時代第一次變回明星球隊，迪巴拉的加盟更是將明星效應烘托至頂峰。與此同時，穆里尼奧也展現出自己親民的一面，他去看羅馬青年隊比賽的頻率不僅遠高于前任們，在整個意甲范圍也是難以比擬的。以博韋為首的眾多青年隊小將，在穆帥治下得到擢升，他們會對“狂人”充滿感激。

另一方面，在開發大部分球員的價值上，穆里尼奧做得并不好。下課時的穆里尼奧，為羅馬留下了一套令人困惑的陣容，球隊的人員配置似乎并不合理，各個位置上的實力也非常不均衡。平托的混亂引援自然是原因之一，但在穆里尼奧任內，大多數羅馬球員都沒有踢出“預期之外”的好表現。羅馬邊翼衛的數量眾多，卻找不到一個能夠送出靠譜傳中的人；在中場，羅馬的配置也逐漸藍領化，引進桑謝斯和奧亞爾的技術升級嘗試宣告失敗，隊長洛倫佐·佩萊格里尼在穆帥治下越發平庸，技術水準比起此前的豐塞卡時代不升反降。

運氣也沒有站在穆里尼奧一邊。迪巴拉在穆里尼奧手下找回了快樂，但他的出勤率始終沒有保證。此外，兩個英格蘭人的傷病，也直接引向了“穆三年”的審判時刻：亞伯拉罕在上賽季末輪遭受重傷，逼迫羅馬在鋒線進行引援，又導致受FFP制約的俱樂部越發捉襟見肘，這是一套連鎖反應。斯莫林在肌腱出問題后無意進行手術，遲遲無法回歸球場，羅馬的后防線因而變得非常脆弱，球隊本賽季的低迷表現與之有直接關系。

羅馬老板弗里德金決定解雇穆里尼奧，根本原因是糟糕的成績。對于任何一位意甲主帥來說，手握迪巴拉+盧卡庫的鋒線組合，再加上意甲第三的工資帽，取得歐冠資格不僅是合理的賽季目標，更是必須完成的財務要求。然而對于穆里尼奧來說，讓羅馬進前四的目標本就脫離現實，能夠存在全憑自己的“魔法效應”。葡萄牙人為自己賦予若澤·哈利·穆里尼奧·波特的名字，這也讓弗里德金意識到：雙方對于這支球隊的預期和定位，存在著無法彌合的巨大差異。分手是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