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閆羽

凱塞多加盟了切爾西。

若只有這一句話，并不足以讓人感到詫異，畢竟藍軍對厄瓜多爾后腰的興趣由來已久，單論今夏就談了不只一個月，其間即便有過利物浦打算半路截和的插曲，最后走到一起也算是意料之中雙向奔赴。可現實是我們不可能不起疑，其一是因為凱塞多的身價，1.15億英鎊著實太高，其二則是更讓人困惑的延伸思考：在已經燒過大把鈔票的前提下，藍軍又砸出天價并且還沒有立刻收手的意思，他們不違反財政公平競賽法則，也就是FFP么？

一直鉆空子一直爽？

關于凱塞多的英超歷史標王身份，簡要解釋起來倒也容易：球員強、通脹嚴重，再加上切爾西的求賢若渴以及利物浦的突然抬價便導致了眼前局面。鑒于英超今夏早有賴斯轉會總價1.05億的先例，“獨缺強力防守中場”的藍軍用近似價格完成球隊最關鍵位置的補強，按道理也不是太夸張，但“不合理”之處，在于切爾西的引援遠不止這一位。只談今夏，從最先確定的恩昆庫算起，不含純預備隊引援，到凱塞多已是第8位新人，其中除19歲葡萄牙邊鋒迭戈·莫雷拉是免簽之外，另外7人都支出了轉會費。

眾所周知，在去年夏天和今年1月的兩個轉會窗里，美國老板伯利治下的切爾西已然進行了兩輪瘋狂采購，引援投入約為6億英鎊，其中還包括前英超標王恩佐·費爾南德斯。原本外界以為，斯坦福橋的新主人會在第三個窗口稍微收斂，轉會主打瘦身而不是繼續囤積新人，然而事實相反，藍軍賣人還不夠徹底，買人倒是又花出去了2.86億。換言之，伯利時代切爾西已經在引援方面投入了超過8億英鎊，而突破9億大關甚至超過10億也完全可能——畢竟轉會費超過半億的南安普敦中場拉維亞已在路上，而前場位置還有邊鋒奧利塞可能隨后來到。

藍軍在伯利時代引援投入已達8.87億英鎊

不到兩年花出10億？！這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但切爾西確實走在這個方向上。就此我們暫時不去討論這錢是從哪里來的，單財政公平競賽法則這一關要怎么過就足夠讓人好奇。普遍的看法是美國人鉆了規則的空子。前兩個轉會窗，切爾西的套路都是“攤銷大法”，用超長合約來降低每年賬目上的損失，例如恩佐雖然轉會費上億，但由于合同長達8年半，平均到每年的攤銷額就只有不到1200萬。

由于美國人明目張膽地走灰色地帶，給所有新援都簽了“非常規”的長約，引發了歐足聯的警惕。后者在今年6月修改規則，確定從7月開始所有新簽球員的攤銷計算方式改為“至多5年”，即合同還是可以簽7、8年，但轉會費支出在每年的賬目上最多只能除以5。不過這一條顯然也沒能制止藍軍的繼續耍小聰明——凱塞多的合同不僅長達8年，還有能延長1年的條款。

之所以會這樣，一個重要原因是歐足聯的規則只與歐足聯的賽事有關，本賽季切爾西恰巧沒有歐戰，也就可以暫時不管歐足聯的審核。與此同時，英超自己的審查標準又是舊的，所以賬本上切爾西依舊可以將轉會費固定金額1億英鎊的凱塞多，算成“2023-24賽季攤銷1250萬鎊”。關于這種取巧的招數，《每日郵報》曾在凱塞多官宣前夕爆料，宣稱英超準備跟進歐足聯也把攤銷年限改為最多5年，但“臨時抱佛腳”顯然無法限制眼前的藍軍，且《郵報》的說法也是新規可能要到明年夏窗才能正式執行。

活在當下，賭上未來

美國人很狡猾，歷史悠久的歐洲足球又被擺了一道。可話說回來，切爾西今年沒歐戰踢，難道明年也不準備踢嗎？不管英超的規矩改不改，藍軍終究還是要準備面對歐足聯的財政考核，FFP不可能完全繞過去。而依照新版財政公平競賽法則（也叫財政可持續性規則），俱樂部在薪資、轉會和經紀人傭金方面的開支不得超過營收的70%。在扣除青訓投入等部分項目之后，俱樂部在3年時間里的虧損數額則不能超過6000萬歐元（約合5164萬英鎊）。當然，下賽季仍屬于新規緩沖期，“支出上限”實為80%。另據歐足聯的規定，“財務狀況良好”的俱樂部可以得到一定的寬容，3年期間的最大虧損額實際可以到9000萬歐元。

需要指出的是，在伯利收購切爾西之前，如果刨除舊主阿布拉莫維奇不斷輸血的因素，切爾西的賬目看上并不算健康。今年3月，藍軍公布了2021-22賽季財報，在不包括去年夏窗豪購的情況下，虧損額依然高達1.21億英鎊。這也是該隊連續兩年虧損，受疫情影響的2020-21賽季更是赤字1.53億。而在美國人入主之后，藍軍則做過一些“減負”工作，主要是放走了大批高薪舊將，同時新簽的年輕球員又多是相對低薪加獎金的模式。這可以說是節流，在此之前，薪水支出過高也正是切爾西虧錢的原因之一。

另外還有“開源”，這在部分專家、業內看來，正是藍軍瘋狂燒錢卻不會馬上“爆雷”的關鍵。就此利物浦大學的金融學講師基蘭·馬圭爾曾表示：“由于人們都在關注切爾西的大肆引援，忽略了他們的對外輸送。事實是自2013-14賽季以來，切爾西的球員銷售額也高達12億英鎊。”競技網則簡單算了一筆賬，表示藍軍在過去三個轉會窗口形成的攤銷支出大約為1.57億英鎊，而通過出售球員得到的會計利潤則為1.49億，可以說已經基本低消掉了前者。

不過即便是“保持樂觀”的經濟學專家也認為，藍軍未來要想滿足FFP的要求還得付出很多的努力。他們大概率需要賣掉更多球員，尤其是自家青訓球員，因為青訓球員在記賬時可算“零成本”，賣多少賺多少，而買來的球員再賣掉，計算利潤時則要扣除他尚未攤銷掉的部分。那么藍軍還會有芒特這種能賣出高價的“自產精品"么？加拉格爾和查洛巴的名字已然經常被提及，伯利的團隊可能還會在阿布的遺產中再去找一找。

可以預見的是，切爾西的年輕新援們不可能永遠接受“相對偏低”的薪水，哪怕他們現在的合同年限都很長，而指望每年都能像今夏這般賣球員賣出2億以上也不現實。所以藍軍必須有別的“突破”，用更好的成績讓球員增值并帶來更多的比賽和商業收入，否則他們當下的豪賭必然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崩盤。而截至本賽季開幕之前，情況似乎并不理想，沒有歐冠資格就不多說了，藍軍還因為缺少贊助，首輪球衣胸口開著“天窗”。

當然就最新消息來看，局勢已有所改觀。據稱藍軍已與一家名為“Infinite Athlete”的新體育數據公司簽訂了合同，只待英超審查通過，每賽季即可收獲贊助費4000萬英鎊以上。而在新帥波切蒂諾的率領下，切爾西也于聯賽首輪對利物浦的焦點大戰中展現出新風貌，雖先丟一球但反攻兇猛，最終收獲令人振奮的1比1平局，顯露出有望結束混亂迅速走回正軌的好勢頭。

再加上凱塞多的到來補上6號位短板，切爾西在競技層面似乎已經打好了重建底座？先別下結論。仔細瞧瞧藍軍的一線隊陣容，不難發現這里的人數還有30+，即便刨除盧卡庫、齊耶赫幾位應該走但還沒走成的冗員，離波切蒂諾期待的“最多25人精品陣容”也還有不短的距離。此事蹊蹺之處在于，清理工作似乎已陷入停滯，往球隊里塞人卻是樂此不疲。一個后腰凱塞多不夠，還要從利物浦嘴邊搶走拉維亞；然后曼城考慮過的邊鋒奧利塞也不放過，盡管藍軍隊內已有穆德里克、馬杜埃凱等等相似類型小將等待著調教。

等到把這兩位也搞來了，新“藍色青年軍”就完美無缺能刮起風暴了嗎？不談磨合和成長問題，肯定還是會有人要多嘴一句：“是不是，還缺個中鋒？”恩昆庫受傷要休息許久，單靠杰克遜一人是不是不太夠？對于其他沒有歐戰的球會而言，這種困難興許熬一熬就過去了，但切爾西的事，誰知道呢？剛瘦一點就馬上增肥，藍軍高層恐怕完全不覺得場上時間不夠分是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