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劉川

盡管在不少海外球迷的眼里，一件足球俱樂部或是國家隊的球衣早已是夏日休閑穿著的常規選擇。然而在以英超聯賽著稱的英格蘭，當媒體前段時間在貝克爾斯舉辦的清新水鄉音樂節（Latitude Festival）現場發現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身穿各式各樣的球衣出現在這里，還是會感慨球衣作為文化符號的演變：大眾終于不再將其與足球流氓掛鉤，而是開始將其視作時尚的選擇。

昔日禁品，今日潮物

可能是由于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各類足球流氓給一代人留下心理陰影，因此足球球衫此前在英國文化所代表的符號并不美好。BBC記者理查德·豪夫將其稱為“美麗運動中丑陋那一面”的代表，尤其是在非足球賽事的群體場合，一群身穿球衣的年輕人聒噪地聚在一起，總是給人以麻煩制造者的印象。要知道就在2002年的格拉斯哥TRNSMT音樂節上，主辦方公布的41件違禁物品中，足球球衫仍然榜上有名！官方對這類違禁品的描述為“國內（俱樂部的）球衣，或者帶有相關俱樂部隊徽的上衣”。

從違禁品的認定中，人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其背后的邏輯。主辦方不認為自己會看到一群身穿凱爾特人球衣的觀眾，跟另一群身穿格拉斯哥流浪者隊球衣的觀眾能在上萬人的活動現場和諧相處。禁止所有人在現場身穿球衣，的確能消解不少人群里潛在的沖突風險。不過今年在英國其他地區的音樂節上，英格蘭媒體還是發現越來越多的觀眾選擇足球球衫作為自己的個性著裝。甚至作為曼聯球迷的著名歌手阿伊奇，也在格拉斯頓伯里音樂節上身穿紅魔新賽季的主場球衣。

BBC也在今年的清新水鄉音樂節隨機采訪了不少身穿足球球衫的樂迷，結果發現他們的情況幾乎各不相同。比如今年32歲的魯迪·奧巴西-亞當斯，他是一位熱衷于各種參加音樂節的資深樂迷，盡管身為曼聯死忠，但他卻在今年的清新水鄉音樂節上選了一件并不常見的1988-89賽季阿賈克斯球衣彰顯個性。

對于自己身上這件藍白條紋撞色的阿賈克斯球衣，奧巴西-亞當斯解釋說，這是疫情期間朋友贈送的圣誕禮物：“我們當時都選擇復古球衣送給朋友，還有人拿到了2018年尼日利亞那件著名的主場球衣，我還看到有人收到了90年代的拜仁球衣，而我身上這件應該是所有人里面最好的一件！”對于音樂節上越來越多出現的球衣，奧巴西-亞當斯也認為，很多時候這其實和是否支持這家俱樂部關系不大：“足球球衫的的確確又重新成為流行風尚，尤其是在各種音樂節，我能看到越來越多的人身穿球衣，尤其是那種英超球衣配漁夫帽的穿搭，更是隨處可見。不過這更多是一種時尚宣言，而不是表達你對自己俱樂部的支持。因此你能看到很多女孩也會選擇現代或者復古的球衣作為自己的穿搭選擇。”

隨后一位名叫菲歐的斯旺西女孩也印證了奧巴西-亞當斯的觀點。她來自威爾士，但卻身穿一件黃色的熱刺復古球衣：“這件熱刺球衣是我男朋友給我的，我不是那種真正的球迷，但我喜歡穿這種球衣，因為他們穿著很舒適，尤其是那些復古球衫，更是看上去又酷又個性。”對于今年音樂節上的各種搶眼球衫，菲歐覺得可能多少和正在進行的女足世界杯有關，但她并不認為每個身穿球衣的樂迷都希望借此表達些什么：“可能今年是因為女足世界杯的關系，我看到更多的女孩身穿球衣參加音樂節，我并不認為一件球衣就一定有什么代表意味在里面。”

復古球衣成為搶手貨

和他們相比，今年不到20歲的沙安·薩戈則來自于球迷世家，他半開玩笑地表示自己支持哪支球隊，剛剛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被提早預定了：“雖然我出生的地方并不在曼徹斯特附近，但我還是從出生的時候就成了曼聯球迷。我2004年剛一出生，收到的第一件禮物就是一件曼聯球衣。由于我的父親和爺爺都喜歡坎通納，因此我18歲生日的時候，他們決定送我一件坎通納的復古球衣作為成年禮物。”

薩戈在今年的音樂節上身穿一件黑色的坎通納球衣，他對自己這身行頭非常滿意，因為復古的球衣和他年輕的外表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很多人都好奇他為什么要穿一件早已退役的名宿球衣：“復古球衣的設計和工藝要比現在這些球衣復雜和精細得多，我覺得現在大多數球衣的空間都被贊助商的商標占據了。而更有意思的是在音樂節上，會有人攔住我，有些疑惑地問我為什么看上去這么年輕還知道坎通納，在知道原委之后，有曼聯球迷會立刻唱起坎通納的頌歌，對我而言這實在是太有趣了！”

當然并非所有球迷的復古球衣都像薩戈那樣是“祖傳”的，如果被音樂節上的球衫文化所吸引，他們完全能在當地的舊貨店找到一件心儀的復古老球衣。在音樂節的慈善舊貨店Oxfam工作的志愿者薩姆·拉爾夫斯就對BBC記者展示了店里包括博卡青年和阿森納在內的多件復古球衣。

拉爾夫斯表示，最近幾年店里的復古球衣都變成了搶手貨，有的在價格上早已遠遠超過新球衣的售價：“我們在過去三四年的音樂節都會掛出這樣的復古球衣，而它們幾乎立刻就會被搶購一空。人們總是對買到那種復古的特殊球衣感到興奮不已。我們在格拉斯頓伯里音樂節曾售出過一件標價220英鎊的球衣。”

拉爾夫斯雖然現在對于球衫非常了解，但卻強調自己的足球專業知識相對匱乏。他尤其喜歡看到有球迷在自己店里突然找到心儀已久復古球衣的那種狂喜：“當看到有球迷在店里看到某件復古球衣欣喜若狂的樣子，我和你保證那種畫面有趣極了。不過這大部分是因為他們找到了某件稀有的復古球衣，或是那種并不常見的低級別聯賽球衣。有人說他找了5到10年，因為這款球衣對他有著特殊的意義，可能讓他想到了自己關于父母或是叔叔的回憶。”

當然，以往人們對于在這種大型戶外音樂節上身穿球衣的禁忌，現在一定程度上仍然還沒完全消退。今年35歲的喬·巴克就表示，看到自己身穿諾維奇球衣出門，父親就對他的安全表示擔憂：“我身上這件是諾維奇1993年的主場隊服，這也是他們俱樂部歷史上最為成功的時段。有時候你在人們評選的有史以來最丑的10件足球球衫上能看到這件球衣，但我個人非常喜歡！我們現在在薩福克，我爸爸看見我穿著這件隊服總是會有些擔心我，因為這距離伊普斯維奇不遠，他總是怕我在這里被伊普斯維奇球迷逮住暴揍一頓。我只能祈禱自己最終會安然無恙！”

而面對BBC記者的詢問，并非所有“球衫客”都能如上面幾位侃侃而談，很多人的選擇相對而言簡單明了。比如身穿98款巴西黃杉的杰克·坦普爾看重的就是老球衣的版型：“我今年穿著一件1998年世界杯的巴西隊隊服，有的人可能喜歡那些緊身的T恤，但我還是喜歡寬松的款式，那個年代的復古球衣正好能滿足我的需求。”

最有意思的是一位剛滿14歲的男孩杰克，他身穿一件日本2022年世界杯的主隊球衣。不過按照他的描述，他似乎是在去年目睹日本小組賽擊敗德國隊之后臨時改的主意：“我喜歡它的條紋設計和顏色搭配。其實我一開始想買德國隊的隊服，但后來改主意買了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