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在這個沒有歐戰的周中，德國足壇既沒有安排職業聯賽，也沒有安排德國杯，拜仁甚至在上周六下午兵敗美因茨之后，連續放了3天假，直到周三才開始備戰周日下午主場對柏林赫塔的比賽。于是，一家德乙俱樂部趁著這個空窗期成功登上了頭條。

周二晚，關于杜塞爾多夫打算從下賽季開始免費開放主場比賽的消息便在德國球迷圈內炸開了鍋，各路媒體紛紛跟進這個驚天消息。《踢球者》很快就摸清了細節：杜塞爾多夫初期只是打算選擇其中3場主場比賽讓所有球迷（包括客隊球迷）免費入場，而損失的門票收入將通過合作伙伴和贊助商的資金來彌補。

4月26日，杜塞爾多夫俱樂部3名董事——約布斯特、克勞斯·阿洛夫斯和霍弗曼（左起）公布了“所有人的福圖娜”計劃。

周三下午，杜塞爾多夫俱樂部召開新聞發布會，詳細發布了這項名為“所有人的福圖娜（Fortuna für alle）”（注：杜塞爾多夫俱樂部的全稱是“杜塞爾多夫福圖娜”）的計劃，而免費入場觀賽是這個計劃的核心部分。這項計劃的目標是讓杜塞爾多夫重返德甲（如今杜塞爾多夫在德乙排名第6，本賽季升級已基本沒有希望），并且加強俱樂部與杜塞爾多夫市政府以及市民的聯系。計劃為期5年，總值4500萬歐元，已經得到了4個合作伙伴——惠與科技、Provinzial保險、TARGOBANK銀行和Common Goal慈善組織——資助。

計劃實施的第一步，就是從2023/24賽開始，杜塞爾多夫將免費開放部分聯賽主場比賽，讓所有人——無論是俱樂部會員、季票持有者、球迷組織還是普通球迷——都可以免費入場觀賽。杜塞爾多夫董事會主席約布斯特表示：“球場是我們的關鍵議題。我們認為這里有發展機會——對于福圖娜、球場和球迷來說。我們目標明確：一個屬于所有球迷的紅白主場。因此我們如今要跟市政府聯手。”

現年49歲的約布斯特曾在2011到2021年間擔任沙爾克04市場營銷董事，曾多次到訪中國，去年2月才成為杜塞爾多夫的一把手。而在杜塞爾多夫董事會里，還有曾領導云達不來梅在2003/04賽季成為雙冠王，后來又帶領沃爾夫斯堡在2014/15賽季首奪德國杯的“金牌經理”克勞斯·阿洛夫斯，這位土生土長的杜塞爾多夫人擔任的是體育與聯絡董事。

杜塞爾多夫主場——水星娛樂競技場可以容納54600人，將承辦2024年歐洲杯。

在所謂的“試點項目階段”，杜塞爾多夫將免費開放3場主場比賽。如果效果理想就會增加場次，而效果主要取決于贊助商和合作伙伴的增長數量。說到底，損失的門票收入要由“金主爸爸”來埋單。換句話說，杜塞爾多夫的做法其實是讓商家掏腰包請球迷現場看球。假如效果非常理想，那么整個賽季17個聯賽主場全部免費開放不是夢。

按照德國足球職業聯盟（DFL）提供的數據，在2017/18到2019/20賽季，德乙俱樂部的比賽收入分別占了總營收的16%、16.78%和15.69%。可以清楚地看到，比賽收入屬于德乙俱樂部的第3大收入來源——僅次于媒體收入（占比約1/3）和廣告（約20%）。最簡單直白地去理解，杜塞爾多夫要將廣告收入做大到占比35%左右甚至更高。當然，收入結構的調整沒有那么簡單，杜塞爾多夫還可以通過一些創新的方式來分攤廣告收入的壓力。

4月16日，杜塞爾多夫1比0擊敗德乙領頭羊達姆施塔特。但如此重要的一場聯賽，水星娛樂競技場只來了30179名觀眾。

杜塞爾多夫的主場——水星娛樂競技場屬于2024年歐洲杯的10座球場之一，看臺容量達到54600人，而本賽季至今的場均上座人數為29378人，在德乙排名第5，但上座率只有54%。即便是征戰德甲的2018/19和2019/20賽季，杜塞爾多夫主場上座率也不甚理想：2018/19賽季的場均人數為43725人，2019/20賽季則是43386人，上座率都只有八成左右。

杜塞爾多夫明明是德國第7大城市，人口超過61萬，在對足球最為狂熱的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州則是僅次于科隆的第2大城市。人家科隆主場幾乎場場爆滿，更不用說另外兩個“吵鬧的鄰居”多特蒙德和沙爾克04了，為什么杜塞爾多夫的比賽就“沒人看”呢？

1980年，杜塞爾多夫2比1擊敗德比對手科隆，第2次捧起德國杯。

原因很簡單。杜塞爾多夫盡管參加過25個賽季的德甲，還在上世紀70年代初獲得過2次第3名，1979和1980年又連續捧起德國杯，但從上世紀90年代起就開始衰敗，本世紀初甚至一度淪落到第4級別的業余聯賽。雪上加霜的是，萊茵-魯爾區有太多強大的競爭對手，例如上述的多特蒙德、沙爾克04和科隆，還包括了勒沃庫森、門興格拉德巴赫等。于是沒有經歷過杜塞爾多夫輝煌時期的當地年輕人，自然就跑去支持隔壁的德甲球隊了。

一旦免費，可以預見杜塞爾多夫當地球迷會踴躍入場，而周邊地區的球迷也會送上門——過去這些年被周邊地區俱樂部搶走了多少球迷，現在就把他們搶回來！對于將在周末現場看球視作重要的社交和家庭活動的德國人來說，他們當然歡迎這項計劃，但也不是沒有擔憂。一方面，杜塞爾多夫此舉可能會影響到其他俱樂部，相當于向競爭對手施壓，甚至有破壞市場秩序之嫌。另一方面，也有球迷擔心贊助商會因此得到過大權益。德國球迷聯盟“我們的看臺”發言人托馬斯·凱森就指出：“例如在慕尼黑球場的白色字母那樣的權益，就會嚴重損害這個原本非常好的想法。”在拜仁主場比賽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會有球迷在看臺上穿上特殊的白色制服，擺出代表拜仁主贊助商兼股東德國電信標志的“T”字（下圖）。

當然，所有事情都不可能一步到位，杜塞爾多夫會邊試驗邊檢討，他們強調會跟各方保持溝通。目前他們已經在俱樂部官網上發布了這項計劃的問卷調查，所有人都可以發表意見，“我們想要聆聽，并且一同去塑造事物。俱樂部屬于每一個參與和貢獻的人。”

除了讓球迷免費進場看球，“所有人的福圖娜”計劃還包括了另一個主要內容：改變贊助商收入的分配方式，只有50%會流入職業隊，剩下的50%會分成3個部分，青訓和女足會得到20%，數字化基建和球場會得到20%，還有10%會投入到跟市政府合作的草根運動項目當中。

其實這些數字并不是球迷所關心的，尤其是我們這些在遠方看熱鬧的中國球迷。假如杜塞爾多夫真的能探索出一條適合絕大多數職業俱樂部的道路，甚至最終能讓總是入不敷出的中國職業俱樂部受益，那才是咱們最喜聞樂見的。而短期之內，我想看看能否真的免費在杜塞爾多夫看一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