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戴高樂報道

如今的NBA主教練圈子里，越來越多曾經有過打球經歷的教練走馬上任。他們被認為可以更好地跟球員們建立起關系，從而激發出球隊更多的潛力。

不過，埃里克·斯波爾斯特拉是個特例。他不僅沒有職業球員的生涯經歷，也不是從其他大牌教練手下鍛煉出來的后生。但他靠著自己的勤奮、斗志以及不屈的性格，還是在NBA教練這個淘汰率非常高的崗位上，坐穩了自己的交椅，成為熱火一面不倒的旗幟。

雖然熱火在附加賽首輪輸給了老鷹，但他們還有機會繼續沖擊季后賽的席位。對斯波來說，這也是他教練生涯的又一個新考驗。

訓練惹毛理查德森

八年前，在一個非常普通的日子里，斯波爾斯特拉的一個舉動，改變了喬什·理查德森的專業生涯。

當時，理查德森還是熱火的一個新秀后衛，幾乎沒有上場比賽的機會。所以在沒有比賽的時候，他通常會去訓練館磨練自己的投籃。那一天他正在練習的時候，發現了曾帶隊兩次拿到NBA總冠軍的斯波爾斯特拉朝自己走來。在這之前，理查德森曾向斯波教練提出過請求，希望球隊下放自己去熱火下屬的發展聯盟球隊，這樣他起碼可以獲得一些在比賽中出場和磨練自己的機會。

“但他的回答一直都是：‘我想親眼看看你如何訓練，我也想讓你看看我們每天的訓練。’”理查德森回憶說，“我很尊重他的意見，我大學時候就在一位很強硬的教練手下打球，所以我也有心理準備。只不過，斯波……斯波是一位更強硬的教練。”

這一天，理查德森充分領教到了斯波的強硬。斯波走近理查德森后，給他提出了一個訓練任務：在10個不同的點位出手100個三分球，每個點位10球，必須投進70個。“所以我就開始投，有些點位手感不好，有些則手感火熱，但最終我只投進57個，”理查德森說。

因為沒有達成目標，斯波告訴理查德森必須要沿球場的邊線做五次折返跑。理查德森一邊跑，一邊在心里憤憤不平。因為他在休息日加練的時候，其他的隊友們可能正在海灘上曬太陽。“我當時在心里默念：‘該死，這可是休息日，他覺得自己在干什么？’”理查德森回憶說。

在汗水浸濕和衣服后，理查德森又做了一組投籃訓練，這次他投得更好，印象中有64中或是63中的成績。結果，等待他的只有斯波的一句：“再來一次，折返跑。”

一句話就惹毛了理查德森。“在我腦子里有個聲音在回蕩：‘有沒有搞錯，我可是主動來加練的。’”在完成了折返跑后，理查德森壓制不住怒火，將手里的球甩了出色，然后破口大罵。但讓理查德森沒想到的是，斯波教練似乎很欣賞他的這次爆發。

“他跟我說：‘這才對！你要跟你自己斗氣！’”理查德森回憶說，“我聽到后回答：‘這家伙有什么問題吧？你在說什么呢，兄弟？’”

就這樣，帶著沖冠的怒氣，理查德森氣喘吁吁地罵著臟話，開始了第三次投籃訓練，還是100個三分球。“我記得那一次，我投出了100中69的成績，中了69個，”理查德森說，“我當時長出了一口氣，心里默念：‘喲，我終于做到了。’”

但他看到斯波教練舉起自己的右手，食指在兩條底線之間來回指點，示意他再跑折返跑。“在那一刻，我真的生氣了，”理查德森說。他覺得自己胸中的怒火要從眼睛里噴射出來，但同時，他也生出了很強的征服欲，他希望讓教練和隊友們能夠打心底認同他。

球員對他又愛又恨

熱火的球隊文化一直都是以強硬而著稱，每個賽季開始前，熱火會對球隊們進行一次相當嚴苛的體能試訓，不達標的球員真的就無法獲得出戰的機會。在如今這個時代里，熱火的很多做法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也也早就了他們獨特的風格。

“我不會毫無來由地信賴任何人，你必須展現出讓我可以信服的特點，”理查德森說，“而斯波他就是一個事必躬親，同時工作也非常努力的人。每個人都會聊到熱火的文化，而他在某種程度上就是活在這種文化當中。從我第一天加入這支球隊，每個人都跟我說過他本人是在如何每天提高自己。后來我慢慢發現，他在這方面真的就像個瘋子一樣。”

在回到理查德森那次的投籃訓練當中，結束了有一次折返跑后，他又被斯波要求進行100次三分投籃訓練。這一次，理查德森的精力高度集中，不僅達到了命中70球的目標，而且超出了很多。完成目標的他沒有慶祝，而是鼓起勇氣走向斯波。這一次，斯波主動拍打起理查德森的胸膛。

“他跟我說：‘你做到了，你做到了！’”理查德森回憶道，“他還跟我說：‘你不能就只是來訓練場上，漫無目的地投籃，你不能這么做。你必須要拿出斗志，你必須要推著自己向前，而且你必須要每天都這么做。’”

從那之后，理查德森在NBA的道路就越走越寬了。到目前為止，他已經先后在五支球隊有過效力的經歷，生涯累計的薪金也超過了5600萬美元。這些成績的背后，是理查德森持續且穩定的投籃能力，是他被斯波指導后，不曾降低過標準的投籃訓練方式。

“現在每天我做投籃訓練的時候，我都會用那樣的方式去練習，”理查德森說，“就是要拿出自己的斗志，要給自己施加壓力。”

理查德森不是個例，絕大多數在斯波教練手下打過球的球員，都會有自己類似的經歷和故事。每個人幾乎也都感受過斯波教練的怒火，接受過他的挑戰，也最終被他所觸動。從結果來看，斯波的執教方式也很有效——他五次帶領熱火殺進總決賽，兩奪總冠軍。去年NBA評選歷史上最杰出的15位教練，斯波就是其中之一。上個月，他的執教生涯勝場數也進入到了NBA前20位的行列當中。

跟很多NBA的名帥一樣，斯波在擺平大牌球星方面很有一套，他當年就成功地將詹姆斯、韋德與波什這三巨頭捏合在了一起。但更讓斯波與眾不同的一點在于，他在調教角色球員甚至是邊緣球員時，也能激活他們的潛能。熱火的陣容中不斷涌現出新鮮血液，這也是斯波執教獨到的地方。

失利苦澀化作動力

曾在熱火效力，也在斯波手下打過球的奧利尼克，曾對斯波有過一個很準確的評價：“你喜歡他，但與此同時你也非常憎恨他。”就是帶著這種讓人又愛又恨的作風，斯波才能在NBA立足良久。

而且，斯波不僅僅是對手下的球員們作風兇狠，讓人又愛又恨，他對自己也是毫不手軟。比如在2011年，熱火三巨頭成軍的首年就打進了總決賽，但缺在被廣泛看好的情況下，以2比4的大比分被獨行俠擊敗，飲恨而終。

那次總決賽的失利，也給斯波很大的打擊。輸掉最后一場比賽后，斯波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徹夜未眠。第二天一早，球隊的助理教練大衛·菲茲戴爾推開辦公室的門，發現雙眼通紅、坐在辦公桌后發愣的斯波。

“在我打開門的一瞬間，我就意識到他可能經歷了人生中最難熬和漫長的一夜，”菲茲戴爾回憶說，“那絕不是他最佳的狀態。”

斯波與菲茲戴爾自1997年就認識了，當時他倆都在熱火的錄像剪輯室里工作。面對這樣一位老相識，斯波也終于可以敞開心扉，聊起了自己在這次比賽后的沮喪與失望。“真的給他造成了很大的打擊，他也不斷地責備自己，”菲茲戴爾說，“所以我們就坐在那里，像兩個老友一樣，淚眼摩挲地彼此安慰著。”

不過，這樣的場面沒有延續太久，在宣泄完情緒后，斯波清了清嗓子，回到了他曾經的那種狀態里。他盯著菲茲戴爾的眼睛。“這就是典型的斯波狀態，他用那雙通紅的眼睛看著我，說：‘絕對不會再來一次，我把話放在這兒了。所以，我們要如何調整球隊？’”菲茲戴爾回憶說。

接下來，兩位熱火教練組的核心人物展開了頭腦風暴，從攻防兩個維度分析熱火的問題，在針對獨行俠在總決賽中的表現，想出了多種解決的方案。羅恩·羅斯坦做過26年NBA助理教練，其中有6年他在斯波的身邊。2011-12賽季開始前，當羅斯坦回到球隊報到時，他發現斯波已經成了截然不同的一個人。

“我沒有跟他聊過這一點，但是我從他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來，”羅斯坦說，“我知道那次失利讓他很受傷，我們每個人都是如此。但這就是他強大的地方，就算事情進展不順，他也有足夠的智慧讓一切重回正軌。因為他會從自己的錯誤當中學習。”

后面的故事，已經成了NBA的一段傳奇歷史，熱火連續兩年奪冠，打破了諸多職業，而斯波也就此邁入到了名帥的行列當中。但著背后的努力和辛勞，恐怕只有身邊人和斯波自己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