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霍爾頓

毫無征兆間，慕尼黑驟起風暴。納格爾斯曼被動下課幾成定局，媒體的集體行動可以肯定背后有拜仁方面的授意。但如此驚人的決定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倉促做出，蝴蝶翅膀在何時、于何處扇動，從已經注定的結果出發倒流回溯，拜仁對納少帥的不滿雖面上無痕，但又有跡可循。

歐冠的拜仁無可指摘，8戰8勝晉級8強，僅失2球賽事最少。納格爾斯曼帳下的拜仁幾乎主宰了每名對手，尤其是最近對巴黎圣日耳曼的兩回合較量。但到德甲，一切變味了。今季拜仁在內戰和外戰間似旋轉門，充分展現雙面性，最早體現在去年9月國際比賽日前的德甲4輪不勝：1比1門興格拉德巴赫、1比1柏林聯盟、2比2斯圖加特、0比1奧格斯堡。與此同時，拜仁在歐冠一路奏凱，早早確立頭名出線優勢。進入新年，拜仁又以對萊比錫RB、科隆和法蘭克福的三連1比1一度令榜首易主柏聯，冬歇前幾乎偃旗的聯賽爭冠懸念又起。

直到最近，于帕梅卡諾的8分鐘染紅可以成為拜仁2比3客負門興的借口，但1比2勒沃庫森又如何解釋。哈維·阿隆索在去年10月藥廠歐冠瀕臨出局、聯賽倒數第二的地獄開局中接手，到現在歐聯8強與德甲第8的穢土重生，第9輪上任的阿隆索迄今聯賽帶隊17場，不勝場次與前任塞瓦內相同，均為2平5負，但10場的勝場數為前任的10倍——10場。其間絕非一帆風順，只不過對把拜仁的勝利可以被視作阿隆索入主以來的里程碑之戰——一位聰明的戰術家似乎看穿了仍然缺乏經驗的納格爾斯曼，后者淪為少帥之爭的陪襯，照亮同行的上升之路。

這場失利也令拜仁在落后1分的情況下迎來對榜首多特蒙德的德國德比。薩利哈米季奇賽后怒斥球隊意志缺位，“精神到位時無所不能，精神缺位且自負托大時只有拙劣。”

其次是納格爾斯曼的為人處世。先有以“鼴鼠”指責門將教練塔帕洛維奇為隊中內鬼，在迫使任職超11年的后者離任后，又令與其交好的諾伊爾公開指責球隊，將拜仁內部權斗推向頂點。納少帥為杜絕戰術泄密可謂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在基地圍欄砌帳避免圖片見報。結果3月16日，德媒又公布了拜仁在德甲第20輪3比0波鴻的賽前備戰內容，3張清晰大圖詳細披露了納格爾斯曼在三中衛陣型下的跑位和出球思路，來源必然出自球隊內部會議。

納少帥勃然，矛頭再指“營內鼴鼠”。被認為將教練會議內容泄密諾伊爾的塔帕洛維奇已經離任，這次內鬼又是誰。而納格爾斯曼本人恰恰就是與媒體最親密的人，他與供職大報的拜仁跟隊記者萊娜·武爾岑貝格爾熱戀，每場標志性勝利過后二人都會在看臺毫不避嫌地擁吻，會不會納帥正是那只不自知的鼴鼠……

納帥的情緒管理也令管理層不得不為保護他付出更多精力。負于門興賽后納帥在更衣室向當值裁判組的憤怒咆哮內容一度占領德媒頭版——關鍵詞包括但不僅限于“笑話，搞我，一群軟蛋”。德足協對此發起調查，高層一頭擦屁股，一頭則要承受保護力度不夠、令主帥自行出頭的指責。

另外的矛頭指向用人思路。拜仁昨夏以2000萬歐元（另有最多850萬浮動）重金簽下法國U17隊長特爾、又以稅前920萬年薪的優厚待遇邀來荷蘭中場赫拉芬貝赫，兩筆優質引援讓擁躉高呼夢向未來，納少帥卻并沒有給象征未來的二人充足的展示天賦的機會。小將要為贏得出場時間而戰，成熟球員也不例外，今冬接納因失去位置而從曼城出走的葡萄牙邊衛坎塞洛，拜仁在短短半年的租期中要支付至少600萬歐元，自然希望物盡其用。但坎塞洛又在瓜迪奧拉迷弟納帥處吃癟，似有板凳主力趨勢，其內心愁苦的傳聞也不脛而走。這讓拜仁的決策者們更為吃驚。

拜仁在失掉榜首的形勢下進入3月國際比賽日，納帥攜美人趕在萬物更新前赴奧地利齊勒河谷擁抱積雪。這次旅行計劃似乎成了真正的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從領導角度出發，天王山之戰在即，主帥依常理應當組織無國家隊任務的球員集訓備戰、維持狀態，以贏下重磅德比，掃除低落士氣。但納帥似乎以為歐冠的出色表現足夠令他高枕無憂，以個人放松為優先。和諾伊爾一樣，納帥也在滑雪上遭遇拜仁滑鐵盧。拜仁并未提前通知納格爾斯曼，后者可以肯定是與球迷同步于媒體處獲悉了令人震驚的下課消息。

至于板上釘釘的繼任者圖赫爾，他已經在巴伐利亞州首府住了幾周時間。近來熱傳熱刺、皇馬對其有意，拜仁可能只是采取了一個機會主義式的決定，現在就向合適的教練出手，而不是等到心儀人選落入他手的賽季更晚時間。圖赫爾的任命絕非皆大歡喜，成功與否也要留待時間檢驗，可能拜仁的情況因此不會更好，但也很難變得更糟，畢竟圖赫爾“是一個年齡更大、經驗更豐富版本的納格爾斯曼”，拜仁本賽季各線目標也在觸手可及的范圍內，遠未到一切失控的境地。

解雇35歲的納格爾斯曼，也意味著拜仁一項耗資巨大實驗的終結。德國少帥的市場也不會結束在被拜仁在2021年初從萊比錫RB挖角的2500萬歐元創紀錄身價上。2月英媒報，戰績不佳的利物浦已將納帥視為克洛普潛在接班人。最新西媒訊，皇馬在2018年時便曾接觸剛過而立之年的德國人，但被時任霍芬海姆的納帥謹慎謝絕，“有比霍芬海姆更高的臺階是好事，但也不能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