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楊健

俱樂部全靠外來和尚，國家隊還是自產的香？這樣的反差，在卡塔爾世界杯或許仍舊適用。除去打進決賽的阿根廷和法國均是土帥帶隊，且多年來從未將教鞭交付外人，雷格拉吉和達利奇，也毫不客氣地占據了4強中另外2個土帥席位。

盡管32強中有多達9支球隊聘請外教，比4年前的俄羅斯還多1人，但無論從數量和質量，外籍主帥都始終不是世界杯舞臺上的主角。22屆世界杯至今，冠軍球隊全部為本土教練帶隊的鐵律，已經無須贅述，而更熟悉風土人情、更懂得平衡各方關系、更能激勵隊員們為國家而戰的土帥，才是世界杯戰場的唯一真神？

土帥大包大攬，但也兩極分化

本屆世界杯8強全部被土帥包攬，16強中有多達15席亦是本土主帥執教，壟斷態勢著實強悍。但就在并不遙遠的2006年，14名外籍主帥創下了歷屆世界杯的新高，其中荷蘭籍外教更多達3人（希丁克、本哈克、艾德沃卡特），但如今，曾是外教硬通貨的荷蘭和前南地區教練早已人才斷層，除去亞洲、中北美及個別南美球隊基于戰績需求和地緣接近聘請外教，多數在歐洲聯賽舉步維艱的過氣主帥，都鮮少前往國家隊討生活。

而在23支使用本土主帥的球隊中，要么是年高德劭的老帥壓場，要么是將國家隊給予少壯派進行實驗改良，像德尚這樣雙線業績都堪稱標兵、又正值年富力強的名帥少之又少，哪怕達利奇、索斯蓋特等年齡、業績相近的存在，實則也都是各國足協足總的無心所得。

出征卡塔爾的德尚，原本可以一鼓作氣完成對雅凱、伊達爾戈的超越，但在更加洶涌的后浪斯卡洛尼面前，仍留下了莫大遺憾。而后者實則是阿根廷隊多年來選帥工作兵連禍結后的必然反彈，貝爾薩和佩克爾曼之后，頻繁換帥的阿根廷變遴選為內定，既不專業更不嚴肅。

死馬當活馬醫的斯卡洛尼，雖然是32強中最嫩的一個，連球員時代的業績都乏善可陳，但熱情高漲、思路嚴謹務實、又能和隊員打成一片，且對使用梅西有著格外堅定而獨到的見解。尤其在輸掉首戰后，上任后幾乎沒經歷大風大浪的斯卡洛尼及時改弦更張，后6場比賽從未使用相同首發，終于在決賽先手制敵，險些僅用了35分鐘，就把衛冕冠軍置于死地。他的成功，也為各國選帥提供了可借鑒的藍本。主帥未必需要多少業績多大名氣，能抓住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因材施教，想不成功都難。

相似的情況也發生在雷格拉吉身上，在讓手下樂于效死方面，摩洛哥隊主帥有過之無不及。前任哈利霍季奇非要強推家長權威、長官意志，全部反著來的雷格拉吉施恩不施威，讓齊耶赫們心花怒放分外受用，與其說四強是齊耶赫、薩伊斯們流汗流血流淚拼出來的，不如說是雷格拉吉一場一個甜棗哄出來的。

而與世界杯零經驗的斯卡洛尼相比，球員時代沒少踢世界杯、在大俱樂部更見過無數世面的恩里克和弗利克，則著實成了本屆世界杯的土帥之恥。前者熱衷戰術整活，又在直播間放飛自我，在事關國家榮譽的世界杯征程缺乏尊重，也讓西班牙隊4年的重建付諸東流，沒能續約也著實是玩脫了。而弗利克越踢越呆板的反向建隊思維，付出又一個4年折戟小組后，居然沒人敢于立馬炒帥改弦更張，更可見德國隊被束縛到了何種地步。而同樣給予蒂特戴罪立功4年的巴西，美麗足球只在個別場次曇花一現，缺乏鋼鐵意志和戰術紀律的桑巴軍團看上去很美，但也著實很脆弱。

東西沒壞就別扔，仍是國家隊選帥的慣常思維，這也可以解釋為何索斯蓋特、弗利克仍然得到信任。荷蘭隊兜兜轉轉，早在世界杯前就敲定故人科曼接班范加爾。至于眼下懸而未決的德尚，在本澤馬宣布退隊后，實則已經和再戰四年無比接近。唯一想著換種活法請外教的，只剩20年來頻繁碰壁的巴西，但瓜迪奧拉級別的神帥想想就好，更多被討論的阿貝爾·費雷拉和若熱·熱蘇斯兩位葡萄牙人，實則都是葡超失意者，但能在巴甲如魚得水，也足見巴西土帥頹唐到了何種地步——20年前，斯科拉里能反向戰術扶貧葡萄牙，而今，葡語系老大卻要請老二家的教練救火，委實是一種諷刺。

9名外教，8人沒突圍

自1930年第一屆世界杯以來，先后有80支球隊站上世界杯賽場，其中55支球隊至少雇用過1名外籍教練。但相比于外教紛至沓來的各國聯賽，世界杯目前仍非外教最佳舞臺，各路列強尤其如此。22屆世界杯至今，外教的最佳成績是闖入決賽，且僅有2回，分別是1958年英國人喬治·雷諾爾掌舵的瑞典隊，以及1978年奧地利人恩斯特·哈佩爾執教的荷蘭隊。考慮到英國足球對北歐的輻射，以及哈佩爾本身就是在荷甲起家，這樣的安排只能算是順理成章。何況多年前的老黃歷，對于人員、戰術潮流都已天淵之別的2022年，著實缺乏參考價值。

本屆世界杯小組賽之于各路外教，是不折不扣的劫難。

9名外教中，僅有執掌韓國隊的保羅·本托帶隊打入了淘汰賽，但這個16強的含金量并不那么可觀：且不說“攢人品”的葡萄牙小組收官派上了大半替補，因抱怨裁判被逐、無緣指揮出線之戰的葡萄牙人，實則也不是球隊獲勝的第一功臣，更別提1/8決賽被巴西隊暴打后主動提出分手。以此前韓國球迷對希丁克等人的戀戀不舍，帶隊亦小有所成的本托，沒能得到更多挽留，也只能說是圈粉乏術，人望欠佳。

然而，前重慶隊主帥已是9名洋帥中最拿得出手的存在，名氣更大卻砸了東家大鍋的大有人在。以世界杯前未能續約、索性破罐破摔的羅伯托·馬丁內斯為首，雙方之間更多是一場孽緣。相似的情況，還發生在馬蒂諾、路易斯·蘇亞雷斯、赫德曼乃至費利克斯·桑切斯身上。

老帥馬蒂諾上任后，和墨西哥隊不少元老球員沖突不斷，移植戰術又遭遇強烈排異，球隊以格外窩囊的方式結束了十六強不倒翁的身份。哥斯達黎加后2場小組賽明顯表現改觀，無奈首場7球慘遭西班牙血洗實在扎眼。赫德曼帶隊時隔36年復歸已是不世之勛，但硬要賽前拱火、挑逗得克羅地亞同仇敵愾，則實屬不智。而費利克斯·桑切斯從亞洲冠軍教頭，到世界杯最早出局的教頭，實則只間隔了3年而已。

余者如阿爾法羅、雷納爾和奎羅斯，則多了幾分功敗垂成、緣慳一面的惋惜：阿爾法羅治下的厄瓜多爾，團隊性在32強中首屈一指，對核心球員更是如臂使指，若非裁判作祟、運氣欠佳，早就拿下荷蘭提前出線，待到末戰被塞內加爾強勢反殺，實屬可惜。而后兩人憑借小組賽唯一一場勝利，都可載入史冊，尤其考慮到沙特多年來在世界杯積貧積弱，伊朗又是火線換帥，兩位執掌俱樂部時都表現平淡的歐洲主帥，著實對得住東家開出的每一分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