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真就是命。

英格蘭再次8強出局，隊史在世界杯的第7次，大賽的第9次。在決定未來8到10年世界足壇霸主的決斗中，英格蘭敗下陣來，這撥國腳又要經歷前輩經歷過的痛苦輪回，無論怎么掙扎，都是徒勞。

20年來最好陣容，敗給宿命

輸家，就是英格蘭的標簽，和才氣、拼搏無關。18年前，歐洲杯小組賽首輪，英格蘭遭法國逆轉，是雙方交鋒的分水嶺。法國由此建立起對英格蘭的絕對信心，就連友誼賽也幾乎見一次打一次。在這18年里，法國又拿了一次世界杯，外加一次歐國聯，世界杯、歐洲杯基本八強保底。英格蘭？換了5屆主教練，歐洲杯換成全歐聯辦，世界杯改到北半球冬季舉行，甚至國王都換了，還是啥也沒有。

這場八強對壘把英格蘭打回原形——前四是上限，先進球未必能贏，先丟球九成會輸（世界杯上，英格蘭從未半場落后還能逆轉，2平6負）。真就是命嗎？一點“技戰術”的原因都沒有？技戰術方面的原因當然有，但不是決定性的。索斯蓋特的絕大部分部署都對，但無濟于事。

四年前，和克羅地亞的半決賽，英格蘭領先后有多次機會把對手打花，可惜斯特林等人屢屢臨門一腳失機；去年歐洲杯決賽，英格蘭領先后還是無法拿下比賽，被意大利拖進點球大戰，功虧一簣。在俄羅斯，索斯蓋特可以辯稱“實力不足”，歐洲杯決賽，我們可以怪他領先后不會打，但在英法大戰，這兩條都不成立。

英格蘭擁有20年來最好的陣容，索斯蓋特換人也博得了第二個點球，凱恩主罰點球命中率極高，而且剛剛罰進一個。他竟然罰丟了！只要再進一個，凱恩就將以54球超越魯尼，成為三獅隊史第一射手，而且是在如此關鍵的時刻。他竟然放了高炮！回想1990世界杯，英格蘭也獲判兩次點球，萊因克爾全部罰進，英格蘭罕見地從“被逆轉”跳到了“反逆轉”。

幸運之神，拋棄了英格蘭

是英格蘭陣中沒有贏家嗎？是也不是。斯通斯、沃克、福登和斯特林跟隨瓜迪奧拉拿了無數冠軍，亨德森和亞歷山大-阿諾德在克洛普麾下拿了英超和歐冠。特里皮爾在馬競拿了西甲。差一點的，盧克·肖和拉什福德在曼聯有多個杯賽冠軍，薩卡和麥迪遜各有一座足總杯，貝林厄姆在多特蒙德剛拿了德國杯。連格里利什都蹭到了英超。

法國陣中也不是人人都有冠軍，但首發11人都有。兩相對比，法國這邊拿過冠軍的人多，會拿冠軍的人也多，是不爭的事實。盡管拿過冠軍未必是再拿冠軍的前提，但有幫助。而你犯過一次愚蠢的錯誤，很可能會再犯一次愚蠢的錯誤，甚至更愚蠢。英法就是各循“成功是成功他爹”，“失敗乃失敗他媽”的軌跡走過來的。前任做對了，給繼任留下成功的經驗，繼任成功又給繼任充值，反之，則是前任一個（甚至幾個）愚蠢的決定，會讓繼任（甚至多個繼任）還債還上好幾屆，到最后，你甚至搞不清（多次）失敗的根源在哪里？是什么？兩家在戰后的頭40年里，差距不大。但從雙雙無緣1994世界杯開始，英法徹底分道揚鑣。

1998世界杯開打前，英格蘭還領先法國一丟丟，之前一年的“四國賽”英格蘭是頭名。雅凱放棄了坎通納和吉諾拉，霍德爾也甩了加斯科因。齊達內在對沙特時吃了紅牌，貝克漢姆也在對阿根廷時被罰下。法國熬到了齊達內復出，決賽齊達內梅開二度；英格蘭熬到了互射點球，隊史第二次大賽點球出局。

兩年后的歐洲杯，英法都換了主教練，勒梅爾帶法國憑金球奪冠，基岡，兩屆金球獎得主，小組階段兩次遭對手逆轉。這兩次奪冠，奠定了法國在本世紀足壇強國的地位，這兩屆大賽，也定義了英格蘭處處二流的身世。英格蘭遇到法國，心理上矮一截。賽前鋪天蓋地討論怎么盯防姆巴佩，便是“我們不夠好”“對方太強大”的暗示。英格蘭倒是防住了姆巴佩，但法國并不只有姆巴佩。

楚阿梅尼絕不是一個高產的中場，在國家隊，本場之前只進過一個，對科特迪瓦熱身，也不是遠射。偏偏是他，禁區外突施冷箭，進了。如果英格蘭教練組對每個法國球員的特點做量化分析，他們會提醒自己隊員提防楚阿梅尼遠射么？如果沒提醒，那不是“盡信書不如無書”？他們肯定提醒過吉魯的空中威脅，但還是被他頂進制勝一球，而格列茲曼的傳中，又是出自姆巴佩活躍的區域。沒有哪個隊不犯錯，區別是運氣。你運氣好犯錯沒被逮個現行，運氣不好餅喂到嘴邊也吃不上。吉魯的頭槌進了，馬圭爾的頭槌卻擦著立柱出了底線，這不是運氣，又是什么？

英法的打法非常接近，都是主攻左路，逾四成攻勢由這一側發起，特奧為隊友創造了9次射門機會，盧克·肖6次，各為隊內之最。但格列茲曼的傳中促成了吉魯頭槌建功，薩卡卻未能把福登的傳中撞入大門。這只是運氣，或者宿命的一個縮影。主裁判不情愿給英格蘭點球，多處判罰傾向法國，是另一個不幸，但他畢竟給了點球，還是兩次。

凱恩罰不進能賴誰？英格蘭這次沒有借口了，甚至連替罪羊都找不到。1998世界杯是貝克漢姆，2002世界杯是希曼（以及貝克漢姆），2004歐洲杯是杰拉德（以及貝克漢姆），2006世界杯是魯尼，2010世界杯是格林，2012歐洲杯，2014世界杯和2016歐洲杯都是霍奇森，這一次，他們只能哀嘆幸運之神拋棄了英格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