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秦游夏

這才是真正的德國國家德比！莫德斯特將功贖罪，補時最后一分鐘用擅長的頭球，將本賽季首回合德國國家德比鎖定為2比2，多特蒙德拿到堪比3分的1分。此役之前，拜仁已經在德甲對多特完成7連殺，各項賽事更是8連勝，國家德比的天平已然失衡，成了一邊倒的索然無味。如今。長期飽受“精神屬性”問題討論的大黃蜂，終于在0比2的絕境之下奏出最強音。這是久違了的勇敢大黃蜂，這更是久違了的扣人心弦的德國國家德比，宏觀而論，說這是挽救“德國國家德比”概念一戰都不為過。

先來閃回到將比賽推向高潮的絕平時刻。多特進行最后一波進攻嘗試，貝林厄姆的傳中被諾伊爾擊出，替補登場的小阿扎爾再次嘗試傳中，被斯塔尼西奇大腳解圍，阿德耶米瞄準后門柱位置的尼科·施洛特貝克送出長傳，后者在讀秒階段從容卸下皮球，并能昂著頭瞄著找到遠端空位的莫德斯特。鍥而不舍的大黃蜂一而再再而三的嘗試，終于換來了金子般的進球。

被逆轉、痛失好局，本來是貼在多特身上的標簽，光是本賽季就能數出來3場。主場對不來梅，最后6分鐘被轟入3球，3分變0分；歐冠對曼城，4分鐘之內被連入兩球，葬送了魯爾人在伊蒂哈德球場所有的努力；最近的一次發生在上輪對科隆，沉睡的多特下半場11分鐘之內被科隆逆轉。不過這一次，背景板終于當了一回主角，還是在宿敵面前。

正如主帥特爾齊奇所言“球隊把一切扔到了前面”，意念超越了足球本身。門將亞歷山大·邁爾參與完角球進攻后絲毫沒有回撤的意思，扎在了拜仁禁區。10分鐘前踢丟了必進球的莫德斯特，依舊尋覓著屬于自己的時刻。出生于慕尼黑、曾效力拜仁青訓兩年的阿德耶米，用堅決的突破打出了加盟以來的代表作（給莫德斯特送出必進球傳中、制造科芒的第2張黃牌、第2球完成倒數第二傳）。參與兩個進球的小施洛特貝克，在球場沸騰的時候，還能保持冷靜的頭腦。克洛普2015年卸任多特主帥后，大黃蜂依舊能源源不斷地造星，但容易自滿。缺乏精神屬性和不會踢逆風球，成了阿喀琉斯之蹱。穆科科第74分鐘進球之前，兩球落后的多特，拿分概率只有5%（官方軟件測算），絕境下，多特讓人看到了嶄新的一面，多少人夢回2013年3比2讀秒逆轉馬拉加一役。

特爾齊奇雙手指向天空，祭奠一周前過世的父親，如釋重負的莫德斯特喜極而泣，穆科科的眼里也閃爍著淚光，南看臺的擁躉可以重新帶著驕傲和將士們在賽后交相輝映。這種足球帶來的感動，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威斯特法倫的上空。

進球的莫德斯特和穆科科這一老一少，當然是本場最大的贏家。假設沒有這個絕平進球，莫德斯特的黃黑生涯恐怕要基本交代，他也深知唯一的方式就是自救。老莫不介意穆科科分享他的出場時間：“我比穆科科大16歲，我就像他的父親一樣，他訓練和比賽中表現很好，配得上獲得機會。”魯爾德比打入制勝球，在塞維利亞送出2次助攻，不滿18歲的穆科科又成為了德國國家德比史上最年輕的進球者。面對強壯的德利赫特和于帕梅卡諾，小穆在攻防兩端全情投入，親自策動并終結了讓懸念重燃的1比2。如此表現，多特高層或許不會那么介意小穆的年薪到底是400萬還是600萬，合同明夏到期的穆科科，也能看到更清晰的競技前景。

當然，多特終結對拜仁的連敗，也有貝林厄姆逃過紅牌，小施洛特貝克下半場作為最后一人疑似對穆西亞拉犯規，以及禁區內踩到戈雷茨卡，主裁艾泰金都未予表示的幸運成分。但正如拜仁主帥納格爾斯曼所言，縱觀全場多特的表現配得上拿分。大黃蜂90分鐘內將拜仁射門次數限制到了9次，南部之星很難攻入禁區腹地，而多特射門則是13次，射正數6比3是對手的一倍。這也反映在預期進球數上，多特1.91比1.28占據明顯優勢。而在控球率方面，多特47%，拜仁53%，近年來差距最小的一次。多特上半場對于空間的封鎖做得相當成功，讓納格爾斯曼早早拿上剛新冠痊愈的基米希，而下半場前半段拜仁的壓制期，多特中場無法從容拿球，藝高人膽大的小施洛特貝克也可以持球壓上，送出開辟進攻線路的直傳。

多特讀秒扳平后，看臺上的拜仁董事會主席卡恩怒不可遏，必須接受最近6輪聯賽中的第5次失分，如果赫利希在他旁邊，獅王或許會咬上一口。無論劇情、爭議還是雙方的投入程度，德國國家德比終于找回了些許往昔的樣子。

1995和1996年，多特在希斯菲爾德帶領下連續拿下沙拉盤，1997年又添了一座大耳朵杯，給拜仁帶來壓力，德國國家德比的雛形應運而生，1997年，安德烈亞斯·穆勒和馬特烏斯兩位國家隊隊友在場上針鋒相對。兩年后兩隊又一次交手，卡恩先是“獅子大開口”咬向赫利希，隨后在出擊時飛踹查普伊薩特。平淡多年后，隨著克洛普來到多特并連拿兩個德甲冠軍，雙方重新變得劍拔弩張，2013年會師溫布利，讓“Klassiker”正式深入人心。雙方每次交手前高層的隔空對話，克洛普和時任拜仁體育董事薩默爾在場邊的對峙，成為定格的鏡頭。

不過隨著克洛普時代的結束，多特無法成為拜仁的真正對手，0比4、1比5、0比5、0比6成了刺眼的比分。在很多人看來，相比巴薩vs皇馬，拜仁和多特的對決缺乏深厚的底蘊，現實反差也過于鮮明，國家德比只是一種宣傳包裝和假高潮，純粹是冒牌貨。多特這次的奮起和激蕩的比賽內容，終于沒有讓德國國家德比成為一則假廣告，尤其是在哈蘭德和萊萬離開德甲，拜仁統治德國足球已達十年的大前提下。

德甲海外轉播收入只是英超的1/5，只有一支頂級球隊和一種冠軍，海外推廣只會越來越難。現階段的多特，或許還無法在一個長周期保持穩定、挑戰拜仁，但在和對手的直接較量中，需要這樣的血性和不屈。也只有這樣，才是真正的德國國家德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