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紙包不住火。

澳大利亞最后一站，曼聯在最后時刻遭維拉角球逼平。還是那句話，熱身勝負不算勝負，但暴露出來的問題，讓球迷有很不好的感覺。熱身難道不是為了暴露問題嗎？這個沒錯。不過有些是痼疾，這其中又有個別環節，不通過砸錢一時解決不了。具體是哪些問題？最突出的是防定位球，防外圍遠射。如果對第一場熱身大勝利物浦還有印象，應該料到這些失誤遲早要受到懲罰。防定位球糟糕，是存在已久的毛病。簡言之，就是后衛對球的落點判斷欠準，第一點搶不到，第二點八成會出事。防遠射，更多的和球員的責任心和嗅覺有關。都覺得別人該管，到最后就變成大家都不管。這兩樣可以通過訓練來改善，但梯隊一窩蜂替補上去踢得毫無頭緒，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

先說最后丟的角球。古利特在他那本自傳《教你看球》里，說過這么一段話：“別總是在丟球的剎那追究當事人的責任。應該往回看，看對方這個失球是怎么造成的，己方為什么會‘送’給對手改變比分的機會。”這是巨星級球員的心得，不僅值得球迷細細品味，晚輩們更要時刻銘記。為什么有的教練特別不喜歡某些球員？為什么有的教練突然在場邊抓狂，情不自禁手舞足蹈？因為他最清楚：一次不負責任的傳球，一次毫無必要的攔截，一次魯莽草率的處理，很可能下一秒就是己隊失守。到手的勝利變成平局，不該輸的比賽，輸得莫名其妙。很多教練的飯碗，是那些處理球吊兒郎當，頭腦愛發熱的球員搞砸的。

有些球員能力不錯，但和高手的差距體現在用球。該不該繼續推進爭取進球？該不該保守一點控制節奏？該不該耍個心眼干擾對手拿球，射門？這些決定，體現了球技背后的素質：對場上對敵我態勢的判斷。滕哈赫在第67分鐘一口氣換了10人，首發只有德赫亞沒動。這個換人立竿見影，曼聯梯隊球員在用球上的幼稚粗糙，立刻暴露無遺。直到第91分30秒，維拉都不像是能扳平的樣子。是曼聯在隨后41秒胡鬧，給了維拉壓哨扳平的機會。現在倒帶：91分27秒，德赫亞大腳解圍，高球飛到中線附近，漢尼拔沒拿到第一點，被錢伯斯一個大腳又打回曼聯后防，巴伊頭球又頂回中場，這次輪到伊克巴爾拿不住球，但好歹把球挑過身后緊逼的伊洛布南。

球再次落在漢尼拔跟前，他還是沒控住，錢伯斯第二次把球斷下。反擊從這里開始。錢伯斯壓上，和道格拉斯·路易斯聯手騙過特萊斯，球經桑松轉移到右路貝利腳下，馬拉西亞出腳攔截造成角球。短短的17秒，曼聯的小將們一而再，再而三運用技術不當，又做錯誤選擇。德赫亞的解圍，處于最前沿的漢尼拔必須清楚自己的角色：扛住身后的錢伯斯，控住第一點。他既沒有判到落點，又在對抗中輸了身體。當皮球再次來到跟前時，漢尼拔依然對自己該做什么不清楚：如果第一次沒拿住球，這一次要么張開身體挨對方一腳博得犯規，要么一腳處理，往身后，往自己的右側都行，就是不能讓錢伯斯拿到球。結果他倒地后等裁判吹哨，裁判卻沒吹。

但曼聯還有機會化解險情。當時伊克巴爾和陳達毅一左一右，誰都應該立刻在漢尼拔倒地的瞬間，伸腳破壞對方的快反，即使犯規也在所不惜。這哥倆目送對手過境。于是有了之后的角球。也許，維拉的角球一百次進不了一個，但你為什么要賭對方不進？上述三人，誰都有機會為化解這次快反助一臂之力，但誰也不出腳。臟活累活都是別人的，表演就是自己的。管中窺豹，我們不難想象：曼聯的梯隊為什么成才不多，即使偶爾有拉什福德、格林伍德之輩畢業，也很快膨脹，再無顯著進步。

即使角球，曼聯也不是必死。但后防又一次在判斷落點和保護中出錯，終于丟球。對方一記并不刁鉆的角球，越過瓦拉內頭頂，落在他身后巴伊的防區，巴伊發現球奔自己頭頂而來為時已晚，德赫亞出擊又被對方左邊衛阿徹干擾，錢伯斯搶在巴伊身前頂入。這一幕曼聯球迷太熟悉了。過去無數次定位球高點失守，不是中衛爭頂怯戰，就是前后保護不力，對方總能在夾縫中找到致命一擊的落點。德赫亞該不該出擊？也許不該。出擊，是因為發現巴伊沒有爭頂的想法。錢伯斯爭頂前，是馬拉西亞在扛位置，為什么不是身材更強壯的隊友去扛錢伯斯？如果沒有，為什么沒有？萬比薩卡全程無所事事，目送皮球掛網，難道沒人教他怎么補位應急嗎？

過去兩個賽季，曼聯定位球丟了20個，即使找了個定位球教練，上賽季打到一半依然沒有定位球得分，卻丟了4個。滕哈赫很可能得不到亟需的德容，但抓好定位球防守，杜絕場上無腦用球，是他能做到，也是必須先做到的。曼聯最后一刻丟球固然不走運，但丟球的征兆在批量換人之后就出現了。后防線上從左至右，馬拉西亞、瓦拉內、巴伊和萬·比薩卡；中場特萊斯、伊克巴爾和加納，鋒線陳達毅、埃蘭加和漢尼拔。

滕哈赫分明想看看：這幫孩子能不能在對方越來越洶涌的反撲中，穩住陣腳，將優勢保持到終場。甚至有沒有可能再偷一個。但這幫孩子光顧著“偷”，卻忘了最重要的任務：控制局面，保持領先。結果便是場上攻防無序，傳球失誤急劇飆升，維拉的攻勢也就越來越有威脅。之前我曾說：滕哈赫應該看看梯隊里有沒有值得培養的人，他在最近一次新聞發布會上也表示：如果德容實在來不了，我們也要過日子，必要時要培養出一個。誰會是滕哈赫眼里的“幸運兒”？更令人擔心的問題是：萬一培養不出呢？這場平局，會讓一周后和馬競的熱身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