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曼聯讓人吃了一驚。

這“吃了一驚”的人當中，大部分是曼聯球迷。不僅是結果——曼聯灌了利物浦4球。換了門將也沒丟球。全隊體現出來的精神面貌，也讓苦曼聯羸弱久矣的擁躉有了一點安慰。最重要的，還是滕哈赫的試陣。

半場時，他把德赫亞之外的10名外場首發全部換下，第68分鐘，希頓換下德赫亞。克洛普的換人別開生面：每半小時換一個陣容，自第60分鐘起，他也把全副家當投入了比賽。即使是熱身，這么換人也不多見。最后半小時，曼聯用“二隊”對抗利物浦的主力，沒丟球，倒不是曼聯的防守一夜之間變得滴水不漏，而是運氣幫忙。利物浦有3次破蛋的機會，路易斯·迪亞斯、新人法比奧·卡瓦略和薩拉赫先后中柱。

熱身贏了死敵，還贏這么多，曼聯球迷當然開心。但因為一場熱身大勝就“飄”的人，幾乎為零。熱身的成績，毫無意義。過去六七年里，曼聯熱身時，頗抓過幾條大魚。范加爾帶隊第二季，在迪馬利亞鬧轉會的背景下，曼聯在加利福尼亞的驕陽下，3比1擊敗歐冠新科狀元巴薩，魯尼、林加德和亞努扎伊進球立功。接下來的賽季，曼聯卻刷出了英超史上最低進球紀錄，并因凈勝球不敵曼城，無緣歐冠資格。

穆里尼奧帶隊第二季，曼聯在休斯敦2球凈勝曼城，新援盧卡庫和拉什福德破門。接下來的賽季，曼聯以破紀錄的19分差距列英超第二。翌年，曼聯在邁阿密2比1再次擊敗歐冠得主，這一次輪到皇馬。進球的是新援桑切斯和埃雷拉。穆里尼奧季中下課，索爾斯克亞接班，未能奪回前四。

奧萊的第一個暑假備戰，先后在新加坡1球拿下國際米蘭，在虹口2球擊敗熱刺。曼聯僥幸在賽季末輪拿到英超第三。去年8月，曼聯在老特拉福德也打了一支默西塞德的球隊4比0，奧萊季中下課，曼聯第4次跌進歐聯。

熱身一條龍，實戰一條蟲。這樣的場景曼聯球迷見得多了。能贏利物浦不能算壞事——特別是在又一位身披7號球衣的曼聯球員鬧轉會的背景下，總歸是一條令他們稍微舒心的消息。絕大部分人更希望從比賽的過程，找出滕哈赫首秀的積極因素。

多家英媒給了這場熱身高規格的報道，賽后稱贊滕哈赫用兵“大膽”，特別圈出了比上賽季明顯好轉的幾處表現。滕哈赫的首發，基本是奧萊去年暑假備戰時構思的賽季藍圖。馬夏爾或格林伍德突前，拉什福德和桑喬分居左右，布魯諾·費爾南德斯中場策劃，麥克托米奈和弗雷德拖后保護，中衛（更可能是）馬圭爾和瓦拉內，右閘主力仍是萬-比薩卡。因為C羅高調回歸，奧萊被迫大幅調整既定打法，騰出箭頭位置安頓C羅，將格林伍德移到本屬桑喬的右翼。

如果沒有C羅回歸打亂奧萊的賽季部署，曼聯的成績會怎樣？這場熱身只能提供一點假想的線索——曼聯有一定的戰斗力，絕不至于淪為一支軍心渙散的球隊，渾渾噩噩。據此，我們也可以猜測：滕哈赫口口聲聲“C羅在我計劃之內”的言論，不過是外交辭令。

滕哈赫不會，更不應該，把C羅視為主力。在這一點上再作任何妥協，受害者絕不止一個，但肯定不是C羅。滕哈赫會陷入奧萊曾經跌進去的陷阱。C羅確實還有頂級聯賽進球的能力，不過，代價遠遠超過收獲。而且所謂的收獲，大部分又是C羅個人的光環。

門德斯近期四處兜售C羅的“服務”，進展頗不理想。巴黎圣日耳曼、拜仁和切爾西都沒有表現出上賽季曼聯那般熱情。C羅固然還沒到四處遞簡歷的地步，但這個做法，和當初魯梅尼格訓斥哈格里夫斯豁出去要離開拜仁，差不多了。“你為什么要滿世界搔首弄姿，賣弄風情？”原話更不堪入耳，魯梅尼格用的是“whoring”這個詞，有興趣的，不妨查查什么意思。

既然沒有C羅的陣容，能在曼谷呈現出積極上進的一面，滕哈赫還有必要自尋煩惱嗎？退一萬步，C羅最后可能找不到凱子下嫁，委屈自己留在曼聯，滕哈赫也絕無必要看他臉色行事，公事公辦，是主教練的權力，也是他的責任。滕哈赫拿的是曼聯的薪水，并不是門德斯的家臣。

打了半個多小時，桑喬、弗雷德和馬夏爾已為曼聯3比0遙遙領先。很多人能猜到曼聯會贏，未必猜到上半時就贏定，更猜不到有3球優勢。馬夏爾的進球，正是緊逼的結果。沒錯，這是曼聯主力打利物浦“三隊”，但在克洛普兩次換人后，曼聯以“二隊”又打進了第4球。助攻的是阿馬德·迪亞洛，進球的是佩利斯特里。進球的鋪墊中，我們還罕見地看到巴伊帶球出擊，并一路殺到對方禁區為隊友佯攻。

過去五六年里，曼聯球迷最苦惱的是不知道花了好幾億鑄造的陣容，到底有沒有水平。幾乎每個人都不乏閃光的瞬間，但更多的是低靡。這也是曼聯不斷重復投資的原因之一。一個球員沒用明白，就急吼吼砸錢買新的，造成陣容臃腫，幫派林立。滕哈赫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讓全隊按自己的思路展開逼搶，更多向前。這一點固然得益于C羅“家中有事”，但只要主教練決心貫徹自己的設想，有什么難的？

頭45分鐘里，布魯諾是4231陣型中握有主導進攻方向的核心，頭兩個進球，都有他的貢獻。如果他無需只為一人做嫁衣，曼聯何至于全季進不到60球？他拿球時，拉什福德和桑喬紛紛內切向B費靠攏，增加中路火力點，騰出兩翼走廊給邊衛助攻。這會不會是新賽季曼聯的首選打法？滕哈赫當然不只會一個4231，用好自己的首選方案，是優秀教練的本職。曼聯在下半時做減法，利物浦在做加法，滕哈赫此舉贏得了英媒的普遍好感。

問題是：堅持多久？在重點引援沒有到位（或者來不了）的情況下，滕哈赫能給梯隊新人多少機會？曼聯苦苦追求弗倫基·德容的做法，已經在很多曼聯球迷當中引起“不適”甚至反感。滕哈赫有沒有能力，在沒有德容助陣的背景下，成績和場面都令球迷耳目一新？追求德容，如果得手，會給現在的中場帶來競爭，也會帶來輪換的困難。范德貝克來了兩年仍找不到位置和感覺，滕哈赫是不是先把這個處理了再伸手？

也許，最令曼聯球迷憧憬的，不是“買了誰”，而是滕哈赫“用好誰”，“教好誰”，“提拔誰”。時至今日，理智的態度，是耐心等候滕哈赫梳理陣容和打法，熟悉環境，不強求完成某個指標。但這也不意味著一旦時機來臨，曼聯容忍滕哈赫坐失良機。第一步邁對了，是好事。滕哈赫最不希望自己是負面新聞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