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楊健

當最好的球員在輪番犯錯時，即便身為衛冕冠軍，也難逃被淘汰的命運。繼上輪門將愛德華·門迪意外送禮招致敗局后，本場一度將皇馬逼上懸崖的切爾西痛失好局，則來自于另一場蝴蝶風暴：冬季以來狀態起伏的坎特，兩次看似不顯的失誤，被陣地戰格外艱澀的皇馬一一抓住。兩個失球之于上半時無懈可擊的藍軍防線，是過于殘酷的懲罰；而對于坎特本人，則是口碑的崩坍：從上季兩戰皇馬的藍領英雄，到如今出局時的罪人，身心俱疲的藍軍7號，著實難辭其咎。

11個月前，歐冠半決賽切爾西與皇馬兩番戰，見證了坎特填滿數據欄：雙方首回合，全場參與了21次對抗的坎特，還附送了6次過人和88％的傳球成功率，倒是全場11.13公里的跑動距離數據不顯；次回合坎特交出的100%高空球爭搶成功率、45次觸球、4次突入對方禁區、4次攔截、4次贏下一對一、3次創造機會（全場最高）、2次贏回球權、1次射門、1次封堵。

面對不知疲倦的藍軍大閘，Opta給出金句：“過去十年，坎特以一己之力，加速了全球變暖。”這也使得法國人力壓德布勞內和馬赫雷斯，當選當周歐冠最佳球員。彼時30歲的藍軍7號，在29場英超首發中完成了絕無僅有的70次封堵、73次攔截和100次鏟斷，藍軍能以“下狗”姿態一路逆襲，坎特和若日尼奧的搭檔高度，甚至到了被金球獎評委認真討論的程度。

彼時的坎特，正享受著2018世界杯至今的又一次口碑高峰，然而，正如他在薩里手下那個一言難盡的2019一樣，在圖赫爾體系里越踢越靠前的法國人，進入2022也在持續迷失。除去上輪淘汰賽對陣里爾拿出了久違的高光演出，欲說還休的傷勢，尤其是防守端的到位率，讓坎特逐漸不復上季的無所不在。

而再戰皇馬的兩回合，安切洛蒂在次回合固然不出意外“讓先手”，但對坎特的針對性安排仍屬成功。早在首回合，安帥就利用了坎特善于突然上搶的習慣，在攻守轉換時并不急于提速，而是由本澤馬持球后先回傳中場，莫德里奇或克羅斯接應后，吸引坎特上提，然后迅速轉移到另一段發動快攻——維尼修斯助攻本澤馬的進球，正來自坎特和若日尼奧被吸引到右路后，左翼的維尼修斯接到轉移長驅直入，進而由本澤馬包抄一擊中的。

對于坎特級別的高智商球員，類似的尷尬本可在次回合避免，然而，這次坎特仍舊在和典禮中場的正面對決中落了下風。開場階段后發先至，從禁區前沿準備起腳的本澤馬腳下完成搶斷，似乎讓人們依稀看到了坎特狀態的復蘇，但不久就染黃后，藍軍7號開始格外注意自己的動作尺度，攻防均略顯投鼠忌器。

法國人的低迷，反倒印證出搭檔科瓦契奇的生猛，皇馬舊將在坎特上半時主要梳理進攻的情況下，完美地分擔了本該前者承擔的職責。然而，查漏補缺畢竟不能與真身相提并論，待到下半時和加時賽，體能和專注度都呈現下滑態勢的坎特，在皇馬的繼續針對下，終于成為最先被攻陷的“陣眼”。

皇馬避免常規時間落敗的進球，起因是坎特持球向前輸送被斷，而對手快速發出界外球時，似乎仍停留在失誤后懊惱情緒的法國人，只是象征性接近了得球的莫德里奇，并未對其進行施壓，結果“魔笛”外腳背送出致命助攻。而加時賽本澤馬的破門，坎特再度陷入了和上輪相似的兩難情形，盡管在中場未能完成壓迫后，也亦步亦趨回到禁區參與協防，但在對手傳中瞬間，并未明確防守職責的坎特再度目送，后點的呂迪格一防二已無力回天。

這一次，坎特非但未能重現去年的無處不在，在最要緊的區域也缺乏存在感。此后圖赫爾及時糾錯，換下體能和心態都已透支的法國人，但替補登場的若日尼奧和薩烏爾同樣槽點滿滿：前者近在咫尺的推射偏出，葬送了藍軍加時賽最接近破門的機會；而后者在補時階段漫無目地起球“回傳”庫爾圖瓦，藍軍等于提前投子。

上賽季結束后，合同在2023年夏天到期的坎特，在續約問題上并無實質進展，彼時切爾西球迷的期望，和本賽季利物浦球迷對薩拉赫“要多少給多少”毫無區別。然而，經歷兩回合歐冠的失望演出后，31歲的法國人留隊前景打上了問號。

當然，近期坎特狀態低迷，也有客觀原因。賽前圖赫爾在談及法國人時也頗為無奈：“坎特的狀態為什么下滑？他正在禁食。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做了，但如果你在白天這樣做很多天，就會對你的狀態產生影響。”而就在上賽季淘汰皇馬后，德國人還為坎特戴高帽：“他是那種你要爭冠就一定需要的人物，我之前執教每一家俱樂部時，都希望將這種球員召入麾下。我們全家都是他的球迷。”

眼下切爾西遭受各類制裁有增無減，在賽季僅剩足總杯可爭，俱樂部總監格拉諾夫斯卡婭又被傳將離任的微妙時刻，人心思動在所難免。而之于坎特本人，無論是老上司孔蒂，還是來自西班牙和意大利的詢價者都不少，縱然法國人出道至今樸實本色依舊，但也難免不為生涯暮年早做打算。

上輪對壘南安普敦前，對這一消極情緒彌漫已有所察覺的圖赫爾，在賽前有意點醒弟子們：“賽程和俱樂部前景的不確定性，不是2場丟7球的理由。這是你為切爾西工作時需要克服的障礙，我們需要接受這一困難并熱愛它。”遺憾的是，似乎并不是所有藍軍球員，都聽進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