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下月起，曼聯換掌門了。

曼聯現任副主席伍德沃德，球迷戲稱“三德子（姓名譯音有三個‘德’）”，于上周五發表聲明：將于本月31日卸任，由現任俱樂部執行董事，昔日大學同硯理查德·阿諾德全盤接手（巧了，他的姓名譯音又有倆“德”，不妨叫他“雙德子”）。官宣前，伍德沃德私下表示：對“任內初期（未能幫助莫耶斯順利進入角色）深感后悔”，承認“決策多次出現失誤”。英國媒體也基本口徑一致，將他在位的8年半定性為“競技失敗，商業成功”。

商業成功不假。

伍德沃德2013年上任時，曼聯年度營收超過3.6億英鎊，2019年年底，這個數激增至近6.3億，漲幅逾七成。這年頭，曼聯還能在轉會市場上，光靠金額和曼城、切爾西等俱樂部競爭，實屬家里有礦，出手大方。競技失敗，更是有目共睹。9之中，經他手花出去13.5億歐元，轉會收支逆差高達9.5億，卻只有3個杯賽冠軍（不計社區盾）。英媒的總結到位嗎？根據這些天各類媒體的報道，不少人強調伍德沃德能掙敢花，似有為他開脫之嫌。但他們的話經不起推敲。

先說掙錢這塊。

當年有人為格雷澤洗地，說要不是他們收購了曼聯，還掙不了這么多。咋一聽好像是那么回事，細嚼發現破綻百出。收購前，曼聯一分錢不欠，賬面有4000多萬英鎊的現金。十幾年前有這么多現金擺在那里，好比打牌，對手看你下注都心虛。曼聯的招牌，以及那些年的集體榮譽，換誰都能海撈一票。英國商界有的是運營天才，完全不必作繭自縛，先背一屁股債，再琢磨怎么掙錢。格雷澤運用金融杠桿玩蛇吞象，其實是抓住弗格森和原來兩位大股東鬧翻的千載良機，用（自己的）錢吸納了一定股份后，坐等弗格森逼走兩位愛爾蘭馬主，攜高利貸入局。弗格森和兩位馬主之間的爭斗，又是當年他借力打力，驅逐愛德華茲的翻版。但放格雷澤進來，是引狼入室。

曼聯的收入乃競技成功推動，成績好，品牌價值高，你不是白癡絕對能掙到錢。把過去10年的運營增收算在伍德沃德頭上，太給他面子。皇馬和巴薩后來都在營收上超過曼聯，但你沒聽說這兩家的贊助商里，有賣方便面的。就看曼聯旗下那幾百號雞零狗碎的商家，你知道伍德沃德并不是會掙大錢的高人。他不過是吃相難看，撿到碗里都是菜罷了。曼聯的招牌，對小額商家特別有吸引力，但拉幾百個方便面贊助，錢來的有限，還降低了自身招牌的品味。伍德沃德要是換到別的俱樂部也能這么開發商機，那是本事。

掙錢看能力，花錢也看，且一點不比掙錢少。伍德沃德在花錢上給大家一種“人傻錢多”的印象，這也是英媒點評他任期的根據。這話不能信。如果你覺得伍德沃德“傻”，正好說明閣下腦筋有限。

英國球迷有句俗話：穿西裝的沒好人。說的就是伍德沃德這類巧舌如簧，坑蒙拐騙無所不能。能干投行，又被猶太人青睞請去當收購的高參，這人必然精得出水，怎么可能傻？不要拿“足球外行”為他開脫，職業足球不是高科技，最復雜的一塊無非是做賬。伍德沃德被罵得最多的是轉會運作。買人挨宰，賣人挨罵。第一天干這個，完全可能因為不懂行，著了經紀人的道。一回生，二回熟。你很快就知道怎么做，即使學得慢，大可找信得過，又了解行情的人代辦。伍德沃德是個妙人兒，妙就妙在“重復同樣的低級失誤”，年復一年。這就可疑了。一個精明的銀行家，為什么會年復一年地重復低級失誤？熱刺主席利維原來是炒外匯的，入局之后很快學會談判，成為英超最難打交道的東家。伍德沃德九年如一日地外行，是不是哪里不對？

究竟哪些地方業余？

試舉幾例。迪馬利亞、盧卡庫和桑切斯。都是合約還有一大截，就打折放人。曼聯光是這個就虧了一大筆。再看他給某些球員的待遇，比如伊布，不僅底薪高得嚇人，還從第一個進球起就算錢。如果伊布是后衛，好說。但他是前鋒。你高薪簽他，不就是指著他能進球嗎？如果你還不明白這里面有什么貓膩，那就看看巴薩為什么會債臺高筑，虧了好幾億。大家笑話巴薩頻頻巨資為對手解套紓困，其實犯了同樣的錯誤。巴薩董事會幾乎人人能買人，這些人絕不是二百五。他們沒有資格簽一億以上的大單子，但耗子有耗子的玩法。比如去巴西海淘，從一家俱樂部的梯隊里撿個孩子，以一隊主力的價格帶走，然后又將他外借。巴薩的虧損，八成是蛀蟲咬出來的。伍德沃德九年扔出去十幾億，5%的“手續費”是多少？10%？15%？

這還只是轉會費。工資是另一大塊。我們都知道瓊斯續約荒唐，以后可能會生出一個“瓊斯”的詞條形容這種騷操作。你給了球員高薪，經紀人能虧待你嗎？算算曼聯陣中有多少人周薪十幾萬，卻經常打不上（不打）比賽？他們擔心自己被清理嗎？瓊斯不擔心，馬塔等人要擔心嗎？博格巴和馬夏爾哥倆被球迷罵高薪低能加懶漢，伍德沃德為什么不甩了他倆？馬夏爾和姆巴佩算半拉師兄弟，水平差多少？馬夏爾還沒踢出個名堂，曼聯就在6年前砸了5000萬歐元，另有附加費用。這種球員，主教練看不上，伍德沃德還不讓賣，然后再砸錢買別人。你能不競技失敗嗎？

說到底，伍德沃德的“商業成功”不過是貼金，“競技失敗”是洗地。英媒不敢質疑：你這是妥妥的兩頭蛇，里外貪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