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 4比2 葡萄牙（戰報）

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林良鋒

這才是德國！

上一次德國，或者西德，在大賽一亮相就輸，是俄羅斯世界杯，0比1爆冷負于墨西哥。末輪又完敗給更能跑的韓國，黯然出局。在慕尼黑，德國真正的大本營，他們又第一次輸了參加歐洲杯以來首輪小組賽，0比1負于法國——不僅是結果，還有過程——似乎在暗示：勒夫可能以頗為丟人的方式離開坐了近15年的國家隊帥位。英國媒體幸災樂禍：這是德國大衰退的開始？用的是問號，但字里行間透著不容置疑。

德國的球風也許不是很多人的那杯茶，但說到成績，說到戰斗力，明智一點的做法，就是不要過早下結論。這絕不是“打不死的小強”的段子，德國在大賽出名慢熱，但總能在遇到阻力甚至挫敗后，立刻找到糾錯的辦法。1982世界杯爆冷負于阿爾及利亞，并沒有攔住西德最終打進決賽。即使在歐洲杯經歷過1984、2000和2004三次低潮，西德很快又在下一屆大賽至少打進四強。捧杯與否，要看運氣——對手的運氣。

對葡萄牙，從先丟1球到連追4球，德國完勝衛冕冠軍，又一次從意外的失敗中站了起來。這就是傳統，這就是戰斗力。德國陣中一位“新星”橫空出世，戈森斯以杰出的發揮，讓人想起了布里格爾、布雷默兩位傳奇。德國的左路，又迎來了一位全能型人才。德國重拾三后衛陣型，氣勢如虹，還原了球迷記憶中的“戰車打法”。盡管這個陣型中的三名后衛，已非昔日清道夫加盯人的套路，但它曾帶給德國足球經久不息的輝煌。貝皇爺在2006世界杯前接受《442》雜志專訪，戲謔：“德國人就喜歡三后衛，我們玩別的陣型都不順手。”

德國打垮葡萄牙，關鍵是兩翼齊飛。將翼衛當邊鋒使的傳統套路發揮了巨大作用，葡萄牙對此極度不適且應對乏術。在德國足球極盛的1970、1980年代，“只要有傳中，中路就能破門”，是該隊取勝的定式。這個模式代代相傳，穆勒、魯梅尼格、沃勒爾和克林斯曼以各種姿勢，各種腳法，各個（合法）肢體，將皮球一次次送進對方大門。

軍迷還會指出：這就是德國人的腦回路。戰爭年代，德國就是以滾滾向前的鐵甲洪流，實施兩翼迂回包抄，取得了無數次輝煌的戰果。基米希和戈森斯的位置比理論上的翼衛更靠前，更像邊鋒。他倆和中路的格納布里、哈弗茨、穆勒呼應，以前場緊逼癱瘓了葡萄牙的進攻組織。

鳥瞰本場雙方的跑位，德國在實戰中向陣型的祖宗235致敬，大部分時間只留兩名后衛拖后，呂迪格和金特爾輪番插上協助克羅斯和京多安，中場基本保持三人控制局面，協調攻防，牢牢掌握主動。葡萄牙垮得這么快，既有打法的原因，更有心理上的恐懼。自2000歐洲杯小組以副選陣容大勝德國，葡萄牙在隨后的4場正式比賽中逢德必敗。2014世界杯小組賽首輪，因為佩佩缺乏冷靜報復穆勒吃了紅牌，釀成雙方交鋒史上最大敗仗（4比0）。葡萄牙最擔心的是對方的推進速度，特別是領先后，幾度試圖在后場控球，放緩對方反撲節奏，但在德國的緊逼壓力下，葡萄牙終于崩潰了。

打法對頭，還要有好的球員堅決貫徹。戈森斯完美體現了勒夫的思路，他和布雷默、布里格爾一樣，大器晚成。戈森斯入選國家隊還比兩位前輩晚了兩年，效力亞特蘭大期間有持續的突出表現，勒夫關注戈森斯久矣。戈森斯幼年曾有志加入警隊，但被當地分局勸退，理由是兩腿長度不一。這不免讓人想起巴西傳奇人物加林查，他的兩腿也不適合踢球。戈森斯還有過找C羅交換球衣被拒的經歷，他在自傳中說起此事“自感渺小，極為難堪”。不僅是戈森斯，普拉蒂尼剛出道時，也有過找克魯伊夫交換球衣被冷落的尷尬。雙腿長得奇特，仰慕巨星卻遇到冷臉，戈森斯以一場大賽代表作，抹去了記憶中的不快。

法國擊敗德國時，有人把博格巴的過頂長傳吹上了天。以同樣的標準，卻不見他們以同樣的熱情，贊美基米希的類似操作。當時筆者說過：盧卡斯·埃爾南德斯的傳中迫使胡梅爾斯烏龍，是進球過程中更重要的一環。那一瞬間，拿球的人需要立刻決定：是第一時間將球送到最致命的區域？還是調整后再找更安全的落點？盧卡斯和戈森斯都選擇了更難的做法：不經調整凌空就傳，表面看考的是腳法，更考驗傳球者事先的觀察和意識。戈森斯的傳中，把胡梅爾斯失誤的郁悶轉嫁給了魯本·迪亞斯。在迫使迪亞斯失誤之前，他在同一位置已經試過一次凌空抽射。第一次傳中沒找到哈弗茨，戈森斯再試，成功了。另一側的基米希，也受到戈森斯的啟發，結果一樣，這次是格雷羅失誤。

歐冠決賽，多少對本場的勝負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哈弗茨、韋爾納和呂迪格在歐冠贏了魯本·迪亞斯和貝爾納多·席爾瓦。坎塞洛在歐冠決賽未能上場，因為新冠陽性，歐洲杯開打前又被達洛特取代。哈弗茨的理論位置并不是箭頭，韋爾納在歐冠決賽為哈弗茨拉出了空當，同理，格納布里的作用也是如此。哈弗茨對德國的頭三個進球都有貢獻，迫使迪亞斯烏龍；接應穆勒二次傳中造成葡萄牙門前混亂；最后把握戈森斯傳中，打開了代表德國在大賽的進球賬戶。德國從之前可能出局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不僅出線希望大增，甚至可能取代法國頭名出線。

小強？是很強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