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特約記者 沈天浩

帥不過三天。這是新冠時代足球產業寒冬的真實寫照，對于舉債經營、資金緊缺的國際米蘭更是如此。周日下午，新科意甲冠軍在萬千擁躉的簇擁下迎來慶典，盧卡庫在梅阿查角樓上登高一呼，張康陽則表示聯賽奪冠，先謝孔蒂。周二夜里，《米蘭體育報》率先爆料，表示俱樂部和功勛主帥已經談崩，最終分手只在未來48小時內。事件的進展比《米體》預計的還要更快：記者們在周三晚上等來了國米的官宣：“孔蒂將永遠被俱樂部的史冊所銘記。”

執教藍黑兩季，孔蒂在聯賽中搶下驚人的173個積分，帶隊終結了尤文的九連霸業，為球隊留下了意甲MVP級別的盧卡庫，順便在去年夏天殺進了科隆的歐聯決賽場。在此之前，藍黑已經許久未曾贏過，而上一個以勝利者身份告別梅阿查的，還是2010年的穆里尼奧。與穆里尼奧一樣，孔蒂拿著令人瞠目的高薪，有著乖戾的極強個性，將贏家基因注入了這支球隊，最終與藍黑的緣分卻不過兩年——在慶典的焰火后面，告別總是影影綽綽。

然而孔蒂的告別，比起11年前的穆里尼奧仍有不同。彼時的藍黑在葡萄牙人率領下重回“大時代”，求賢心切的弗洛倫蒂諾直接向莫拉蒂支付了800萬買斷費，將冠軍教頭帶到了伯納烏。這一次，國米與孔蒂分手，同樣來自后者的意愿，但蘇寧反過來還要給孔蒂支付700到750萬歐元的解約金——一個原因是，國際米蘭不希望孔蒂在離任后，執教其他意大利球隊。如果孔蒂在下賽季從其他本國球隊重新出山，他就拿不到這筆錢。

上任之初雄心勃勃的藍黑主帥，早在執教第一季的后半程，就嗅到了與當初談判桌上不一樣的味道。從上賽季末的兩次公開大爆發，到去年八月底貝利尼別墅的藍黑密談，從本賽季媒體鏡頭前的多次失言，到提前奪冠后難稱愉快的內部會議，賽場內的孔蒂一直在贏，但球場外的他內心始終充滿掙扎。

如今蘇寧從橡樹資本融資成功，但此筆資金只為解決球隊運營資金的缺口，無法挪作他用，球隊勒緊腰帶仍是必須：削俸15-20%以外，意甲冠軍還需要爭取在夏窗取得8000萬歐元左右的球員出售增值。考慮到盧卡庫、阿什拉夫們的買入價本就不菲，從財務的角度來說，平賬最理想的出售對象非勞塔羅莫屬。當然，藍黑也可以選擇拋售什克里尼亞爾和布羅佐維奇們，只是這樣的話，“割肉”一次恐怕不夠。

孔蒂的辭職，源自蘇寧的削減開支，反過來又成了緊縮計劃的第一步。藍黑支付約等于孔蒂年俸一半的解約金，卻節省了球隊前主帥稅前高達2500萬的工資開銷。在球隊總共1.95億左右的工資帽里，這筆高薪已經占到相當比重。幾大新帥候選中，無論最終來的是誰，都能讓國米俱樂部在教練一項節省不少開支。

意大利媒體主要列出三個名字。孔蒂離任雖事發突然，但藍黑主帥人心思動早不是秘密，馬羅塔早就和第一繼任人選阿萊格里開始談判。在這場爭奪戰里，國米目前仍然落后尤文一步，藍黑CEO在動之以情的同時，還得希望囧帥不要被一個可以預見的慘淡夏窗嚇退。候選名單中的另一端，則是藍黑舊臣米哈：目前在博洛尼亞拿著300萬稅后年薪的塞爾維亞人，如果以相同薪資來到皮內蒂納，至少意味著藍黑削俸兩成的經濟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但以米哈在米蘭和博洛尼亞展現出的執教水平來看，這只能說是個妥協到極點的選擇。

居中的選項則是薩里。老煙槍在尤文的一季，已經嘗遍逆來順受的滋味，戰術素養精湛的他，可以在俱樂部轉會端不發一言，默默打好手里的牌。只是薩里與孔蒂的戰術陣法實在相差甚遠，如若前那不勒斯主帥來到梅阿查，則什克里尼亞爾和巴雷拉們將不知何去何從。如此緊張的經濟狀況下，大舉改變球隊打法、對陣容進行大幅洗牌，本身就意味著極大的資產貶值風險。相比之下，小因扎吉是戰術上更安全、咖位上也過得去的選擇，只是藍黑還在拿小因扎吉做備胎，拉齊奧已經搶先一步，與球隊主帥敲定了續約事宜。

兩位藍黑CEO面面相覷。安東內洛剛剛勉力補上了資金缺口，馬羅塔又得迅速填上球隊帥位的空缺。還記得去年孔蒂在聯賽結束后的發飆么？“有些人在勝利時跳上馬車、享受歡呼，而在失利時馬上遁形，留下我和球員們處理那些大便。”這一次，他選擇在慶典過后離開，跳下的或許不是巡游馬車，而是一艘即將沉沒的巨輪。狂歡的氣氛仍未散去，不少藍黑擁躉幾乎忘了，孔蒂到頭來只是一個優秀的傭兵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