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閆羽

歐超聯(lián)盟已經(jīng)瓦解，但有些人并不認為自己曾經(jīng)做錯，包括已經(jīng)“認輸”承認歐超無法繼續(xù)的阿涅利，依然在接受采訪時表示：我們是為了足球，我們要吸引年輕人，我們建立高水平的賽事是為了對抗來自數(shù)字娛樂平臺和電子游戲的競爭。

這其實是一段非常有趣的言論。有人可能會說，阿涅利講得一點沒錯，現(xiàn)在年輕人都去看短視頻玩游戲了，足球再不改改那不就是等死？本人作為一個中重度游戲愛好者，細讀到這段時則馬上就想到了幾個關于游戲的問題。

游戲，尤文也站錯過隊

首先是游戲玩家能get到的梗：作為現(xiàn)任尤文圖斯俱樂部的主席，阿涅利在闡述自己的觀點時竟然用EA公司的游戲《FIFA》系列舉例，這不就是等于損害友商助長對手氣焰？不知道Konami會不會要求他賠錢？這段話的要點在于早在兩年之前，尤文圖斯就把自己的獨家俱樂部版權賣給了《實況足球》系列的制作者，使得包括《FIFA》在內(nèi)的諸多游戲都只能使用假名。比如直到現(xiàn)在，《FIFA 21》之中C羅所在的球隊還叫“皮埃蒙特”。

那一年與實況系列的攜手，曾被認為是后者的巨大勝利，而前者的做法其實也是他們試圖全力打造全新品牌的重要步驟：從大改俱樂部Logo到引進C羅再到兜售獨家版權堅決不吃大鍋飯，阿涅利就是要讓尤文更加與眾不同更加精英化。然而從今天的情況來看，“獨家版權”的操作也許算不上失敗，但恐怕也絕對稱不上成功。

那邊EA在沒有尤文圖斯的版權（但依然有球員個人的肖像權）的情況下依然賺大錢。借助疫情影響，大家居家時間更多的契機，UT模式（也就是阿涅利所說：“比如FIFA游戲里，你可以創(chuàng)造自己的賽事”）在2020年營收達到了14.9億美元。這廂斑馬軍團的品牌打造計劃卻遭遇到了各種挫折，場外C羅帶來的收益填不上坑，球場內(nèi)也很不順利。

順帶一提，今年1月初，由于Konami在財報中宣布要解散公司的三個內(nèi)部開發(fā)部門，這家日本公司還曾被傳要退出游戲業(yè)。雖然此傳聞很快就被官方否認，但也足以從側(cè)面說明這家老牌企業(yè)在游戲產(chǎn)業(yè)中早已沒有當年的江湖地位——再引申一下，大概也能約等于“尤文圖斯商業(yè)眼光不行”。

阿涅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除了阿涅利和FIFA游戲，還有一點就是這位尤文圖斯主席和弗洛倫蒂諾都曾經(jīng)強調(diào)的：他們把最好的球隊聚在一起是為了增加競爭力，不僅大幅度提高轉(zhuǎn)播收入，還能提升年輕人對足球的興趣，把他們從其他數(shù)字娛樂平臺那里爭取回來。關于這一點，已經(jīng)有歐洲的游戲媒體指出，這些足球大佬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光看到年輕人更喜歡玩游戲，卻并不知道后者為什么會更偏愛那些虛擬的東西。

要點之一其實不是精彩程度，而是游戲的“準入門檻”更低更便捷。就此英國知名游戲媒體“Eurogamer”的評論文章曾寫道：“眾所周知，《堡壘之夜》和《使命召喚：戰(zhàn)區(qū)》都是免費的，而且你可以在任何地方玩它們。只要你有一臺手機或者智能平板，你的孩子就可以玩《堡壘之夜》。而在已經(jīng)有8年歷史的PS4游戲機上，玩《戰(zhàn)區(qū)》也沒任何問題。相對的，在天空電視臺訂閱英超的基礎包每月就得花費41英鎊，一套曼聯(lián)的未成年人季票也得190到380鎊。”在其作者看來，欣賞足球的“起步價”已經(jīng)足夠高昂，而歐超還想進一步抬高轉(zhuǎn)播費，那基本等同于用傳統(tǒng)思維對抗新生事物，幾乎不可能有勝算。

需要補充說明的是，前面那段評論針對的是阿涅利的一段解釋：“我們需要每周都有星光熠熠的終極聯(lián)賽，永遠都這樣，否則孩子們只會在Tiktok（抖音海外版）上免費觀看精彩集錦，而花錢在《戰(zhàn)區(qū)》上。”這在Eurogamer的記者看來，是一種典型的錯誤認知，通常來自那些過去總是批評電子游戲會毒害青少年的人。

快捷化、精英化就能贏虛擬世界？

不可否認的是，在這個娛樂快餐化、碎片化的時代，作為世界第一運動的足球確實存在著許多缺點，比如“垃圾時段”較多，比賽時長對于不少年輕人而言不友好等等。就此歐超的組織們也確實點到了一些關鍵點：比如弗洛倫蒂諾說過“應該縮短足球比賽時間”，還有就是阿涅利也提到過很多球迷只認球星不識俱樂部，暗示出足球造星的重要性。不過這兩點其實都不是建立一個超級聯(lián)賽就能解決的問題，而且歐超也并沒有就此拿出任何的方案。

必須指出的是，與游戲和短視頻爭奪年輕一代，是全世界的體育運動，甚至是全世界的娛樂項目（比如電影）都面臨的挑戰(zhàn)。相對而言，歐洲足球似乎做得并不算很差，如果真的只有40%的年輕人對足球不感興趣，那剩余的60%難道不算多數(shù)么？另外比賽時長恐怕也不是一個決定性因素，因為你再怎么縮，也不可能縮到幾分鐘就打完一把《王者榮耀》的節(jié)奏。而轉(zhuǎn)播費足以令歐超組織者羨慕的NFL，理論上比賽時間15X4+12雖只有1個小時出頭，但實際因為各種不計時的停頓，一場比賽能播3個小時以上。其成功顯然是基于美國觀眾的觀看習慣和消費能力與足球迷們完全不同。

最后再回到游戲的話題，為什么免費還能賺大錢？正因為準入門檻低吸引到大量基礎用戶，才能進一步讓其中有錢的那一部分花錢花大錢。限于篇幅，這其中的玄妙這里就不再討論，不過還是可以指出即便在足球游戲的世界里，搞純精英化也非大趨勢。為什么UT模式那么吸金？梅西、C羅的號召力不用懷疑，但更多中立球迷看不上眼的普通球員也不可或缺，否則抽幾次卡就畢業(yè)了，誰還繼續(xù)氪金開包？當然，你也可以設想一個游戲內(nèi)有青銅C羅、黃金C羅、鉆石C羅……也能騙氪，就是感覺有點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