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我看了技術統計，瘋了。換一天，我們會打進五六個球，肯定的。”舒波-莫廷這番懊惱的賽后發言，代表了大部分拜仁將士和球迷的心聲。另一名進球功臣托馬斯·穆勒則說：“如果踢成5比3或者6比3，肯定不會有人抱怨。”主帥弗利克表示贊同，“以我們所獲得的機會，完全可以在丟3球的情況下依舊得到一個好的結果。”

穆勒和隊友們浪費了太多機會，拜仁主場2比3惜敗于巴黎。

射門31比6、射正12比4、角球15比1，拜仁在場面碾壓的情況下，竟在主場2比3輸給了上賽季歐冠決賽的手下敗將巴黎圣日耳曼，遭遇弗利克任內的歐冠首敗——前16戰15勝1平！拜仁輸得冤嗎？好像又不能這樣說，反而多少有些活該。一方面，巴黎寥寥幾次反擊機會，幾乎每次都能轉化為直接面對諾伊爾的射門；另一方面，缺少萊萬多夫斯基與格納布里的拜仁，似乎全隊都忘了穿射門靴，所有用腳完成的射門要不脫靶，要不就是難度不足以令納瓦斯投降，而有威脅的射門，包括2個進球，清一色來自于頭球。

不意外的噩夢開局

與去年8月底那場謹慎與緊張的決賽截然不同，由于這是兩回合的淘汰賽，主場作戰的拜仁不出所料地從一開場就展現出真我本色：瘋狂高位逼搶！踢了不到2分鐘，盧卡斯·埃爾南德斯就利用一次穆勒有越位嫌疑的配合機會，插入禁區左肋小角度打門制造了角球。隨后基米希開出這個角球，“萊萬替身”舒波-莫廷前點頭球后蹭吊射擊中了門楣。

然而，正當拜仁球迷為這個頭球未能吊進而遺憾不已之際，巴黎就利用第一次進攻機會，由內馬爾助攻姆巴佩首開紀錄了。其實姆巴佩的射門操之過急，結果歪打正著了。或許連諾伊爾也沒有料到，對手會選擇如此糟糕的角度。諾伊爾賭博性倒向自己右側，卻正好讓這個角度正得不能再正的射門從他稍微張開的兩腿間穿過漏入球門里面。

姆巴佩開場僅3分鐘就首開紀錄。

對于諾伊爾這次罕見的撲救失誤，弗利克認為跟場地和皮球濕滑有關，“我不用去鼓勵他。他每次作出世界級撲救之后，也不會得到我的特別贊揚。馬努（諾伊爾）已經拯救過我們太多回了。他是絕對的世界級球員，對我們非常重要。”

除了諾伊爾，基米希也要為這個丟球負責。巴黎這次進攻，源于基米希在中線附近停球后立即被內馬爾從身后搶斷。讓頂在最前面的姆巴佩與內馬爾去限制基米希出球甚至完成搶斷，是波切蒂諾的賽前部署。不久前與羅馬尼亞的世預賽上，基米希也受到過類似待遇，當時他甚至被對手人盯人防守，發揮明顯受到限制。隨著作用越來越突出，名氣越來越大，基米希今后肯定要面臨更多類似的局面，他亟需提升自己的應變能力。

開場就丟球，對于拜仁來說算不上意外，因為本賽季以來，他們已有過足夠多的糟糕開局。一個月前的“德國國家德比”，諾伊爾不到2分鐘就被哈蘭德破門，甚至踢到9分鐘就0比2落后了。在德甲，拜仁多達35個失球中足足有7個發生在開場15分鐘內。而在歐冠小組賽中，拜仁客場對薩爾茨堡時第4分鐘就被德國U21國腳默吉姆·貝里沙首開紀錄了。

基米希的發揮受到了內馬爾的一定限制。

這樣的失球紀錄固然難看，但也令拜仁積攢了足夠的應對經驗。于是，拜仁沒有絲毫慌亂，立即就將比賽變成半場攻防。隨后的20多分鐘內，比賽朝著拜仁很快就會扳平甚至反超的方向發展。但在此期間，巴黎又打出過一次反擊并由德拉克斯勒破門，只是這一回姆巴佩越位在先。一方面，拜仁肯定會持續高壓并不斷制造殺機，但另一方面，他們又不得不忌憚巴黎的反擊。

意外的雪天與傷情

下雪對于拜仁，對于主攻的一方是個不利因素。這樣的比賽條件，不禁令人回想到2月中旬與升班馬比勒費爾德一戰。同樣是在安聯競技場，同樣是漫天飄雪，拜仁出人意料地在上半場就以0比2落后。直到換邊后雪停且場上積雪基本清理干凈后，拜仁才挽回劣勢，最終逼平3比3。這一回雪相對較小，但場地還是明顯變得濕滑，對于薩內和科芒的兩翼突破，以及一些快速地面配合造成了較大影響。結果，不幸的巧合出現了：利用角球二次進攻機會，馬爾基尼奧斯在第28分鐘將比分改寫為2比0。

面對馬爾基尼奧斯的單刀射門，諾伊爾再度投降。

不過，馬爾基尼奧斯進球后不久就因腹股溝出現問題而被迫退下火線。波切蒂諾換上安德爾·埃雷拉，首發后腰達尼洛·佩雷拉改任中衛。正是這個被動的調整，讓不得不稍微放慢節奏的拜仁有機可乘。達尼洛漏人，成全舒波-莫廷在第37分鐘接應帕瓦爾的右肋斜吊，舒服地甩頭扳回一城。不過在這個進球前后，戈雷茨卡與聚勒先后因肌肉問題離場，弗利克被迫早早用掉2次換人機會。他先后派上戴維斯與博阿滕，而盧卡斯和阿拉巴因此分別改任左中衛和后腰。

相比于波切蒂諾的被動調整，弗利克用戴維斯不對位換下戈雷茨卡顯然棋高一著。對于應對類似的意外狀況，拜仁顯得更有經驗。畢竟上賽季歐冠決賽就發生過類似一幕，當時是博阿滕在上半場中途就因傷離場，由聚勒入替，這一回則是反過來。而且戴維斯和博阿滕本就是主力，只是上周末與萊比錫RB的德甲天王山之戰雙雙停賽，而弗利克照搬那場1比0的首發陣容，沒有讓體能更充沛的戴維斯和博阿滕重新首發，多少也算是小意外。結果比賽踢了不到一半，戴維斯和博阿滕以這種方式回歸了。

穆勒第60分鐘頭球扳平2比2。

問題在于，上半場就換了2人，意味著拜仁在下半場只剩下1次換人機會，而且他們的替補席上只剩下4名外場球員了，其中只有穆夏拉是進攻球員。在萊萬因膝傷缺席，格納布里又突然在賽前感染了新冠病毒，外加羅卡訓練受傷的情況下，拜仁本就相對單薄的陣容，在可以排12名替補的歐冠比賽中更顯尷尬。

但最終，弗利克沒有在中場休息或下半場再做調整了。熟悉弗利克的人對此并不會感到奇怪，特別是踢了75分鐘后他依舊沒有派上穆夏拉，你就可以猜到他應該不會換了。畢竟拜仁的場面總體沒有問題，一度扳平了比分，甚至到了因體能問題而無法繼續壓迫的最后5分鐘內，還通過薩內和科芒的邊路突破創造出2次絕佳機會，只是阿拉巴與穆勒的射門先后擦著立柱出了底線。

怪浪射，更怪渣防

場面碾壓卻輸掉比賽，對于拜仁來說并不新鮮，也很難說跟萊萬和格納布里缺席有直接關系。弗利克任內的首場失利——上賽季首循環主場1比2輸給勒沃庫森的聯賽，過程就是大同小異。那場比賽，拜仁射門23比11、角球8比2，控球率高達68%，同樣由穆勒扳平比分，但利昂·貝利抓住2次反擊機會就帶走了3分。而且當時萊萬與格納布里都在陣中，并充當浪射表演的主角。在一個漫長的賽季里，不光是拜仁，任何一支強隊都會踢出一兩場這種邪門的比賽。

博阿滕對位換下傷退的聚勒。

除了運氣不佳，拜仁在一些技戰術環節上確實也有做得不夠好的地方。在下雪地滑且高空轟炸屢試不爽的情況下（包括上賽季決賽也是頭球制勝），拜仁本該更多通過邊衛與邊鋒之間的配合，45度或下底起球去實施空襲，而不用在中路浪費那么多精力和時間。弗利克或許也需要檢討一下，是不是在最后時刻換上穆夏拉，甚至包括頭球出色的哈維·馬丁內斯來搏一把，會帶來更好的結果。

但臨門一腳失靈只是偶發性的，拜仁輸反擊球卻是常態，他們的防線在以少防少的狀態下總會被輕易擊穿。在德甲，拜仁27輪就丟了35球之多，遠多于排名第2和第3的萊比錫和沃爾夫斯堡（均僅失22球），也多于德甲8連冠期間的任何一個賽季。毫不客氣地說，拜仁的防守質量已跌至近10年來的最低點。

拜仁的后防問題是老生常談了。其實在上賽季勇奪三冠王的過程中，特別是先后零封擊敗里昂和巴黎的兩場比賽中，拜仁的后防也暴露出明顯漏洞，只是當時的諾伊爾根本不可逾越，拜仁才避免了要像今天面對巴黎這樣長時間處于追趕狀態。

諾伊爾未能在第一回合展現出應有水平。

弗利克的足球基本可以概括為以攻代守：用海量進球抵消掉為數不少的失球，用極具侵略性的前場防守去盡可能減輕后防壓力，避免阿拉巴、博阿滕、聚勒等中衛在單防過程中徹底暴露技術或身體弱點。就算弗利克的三板斧不靈，往往還有“世一門”諾伊爾兜底。而當諾伊爾突然打盹，還是面對姆巴佩這件當今世界上可能將速度、力量和技術結合得最好的武器時，守不住是必然的結果。因此，與其說拜仁輸在了缺少萊萬和格納布里，不如說是輸在諾伊爾沒有發揮出世界級水平。

其實相比于上半場，拜仁在下半場防止對手反擊方面做得更好，即便高位逼搶失敗，也總能通過成功的預判把直傳斷下，而諾伊爾還擋住了內馬爾的近射和姆巴佩的單刀（越位在先）。而姆巴佩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能打入制勝球，純粹是個人能力的體現，他的射門著實精妙，畢竟當時博阿滕和整條拜仁防線都已經完全到位了，留給他的射門角度幾乎沒有，沒想到他還能穿襠命中近角。

有信心，但翻盤不易

這樣的比賽過程與2比3的結果，使得第二回合充滿一切可能。科芒就說：“這場比賽表明了我們依舊可以晉級。如果能在第二回合利用好機會，我想我們就可以晉級。”其他拜仁球員的想法也大同小異，對于次回合翻盤都充滿信心。

然而，翻盤真的有那么容易嗎？這樣的形勢似曾相識。2016/17賽季1/4決賽和2017/18賽季半決賽，拜仁都是在首回合主場1比2輸給皇馬，對于次回合客場翻盤充滿各種想法，但兩次都功虧一簣。而這一回難度就更大了，畢竟要在客場凈勝巴黎2球，或在打進4球或以上的情況下獲勝才能翻盤。

第二回合，拜仁依舊要靠舒波-莫廷打頭陣。

萊萬已明確表示自己趕不上第二回合，格納布里也不可能在一周內就結束隔離，戈雷茨卡和聚勒究竟能不能在不到一周內就痊愈還要打上問號。除了穆夏拉，弗利克已經沒有更多進攻棋子。在人員基本不可能有什么積極變化的情況下（還要避免周末與柏林聯盟的聯賽，以及接下來幾天的訓練中不再出現更多傷病員），早已沒有任何秘密的拜仁必須在巴黎找回正常的射門感覺，同時還要寄希望于諾伊爾開掛來避免或至少減少失球。簡而言之，只有切換回去年8月那種巔峰的競技與精神狀態，拜仁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