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駐意大利特約記者 沈天浩

這一次，皮爾洛為球員時代的無數個惡趣味玩笑，向加圖索還上了人情。

“加圖索是我的朋友，我為他高興。但我本來更希望贏下比賽，帶走3分。”敗走圣保羅，皮爾洛言語中不無酸楚，甚至還公開抱怨裁判判罰，但他至少“拯救”了好友的命運。在不少媒體看來，對尤文的比賽，是那不勒斯主帥自救的最后機會。三天前被“真藍黑”在意杯淘汰出局，加圖索在賽后被問及與主帥德勞倫蒂斯的交流，直接表示對方沒有和自己說任何話，矛盾顯然已經很難調和。

加圖索的帥位

最終，加圖索有些令人吃驚地戰勝皮爾洛，率隊來到積分榜第四，距離老友的尤文也只有2分之差。兩項國內杯賽中，加圖索的球隊表現欠佳，但在歐聯賽場上順利頭名殺出死亡之組。這一切成績的背景是：加圖索幾乎從未完整擁有過自己的三名中鋒，在上半程的多數比賽里只能派佩塔尼亞首發。后防線上，庫利巴利和馬諾拉斯齊齊缺陣，對陣尤文賽前熱身，門將奧斯皮納又突告免戰——禍不單行，但足球就是如此。

讓人不得不服的是，在對壘宿敵尤文、帥位命懸一線之際，加圖索讓兩名替補中衛及時找到了狀態。馬克西莫維奇在此前的出場中表現持續低迷，而夏季高價新援拉馬尼從來不是加圖索的首選，賽季第一次首發就釀出大禍。本場比賽，科索沃中衛被基耶利尼在空中掌摑，為球隊贏得制勝點球，而塞爾維亞人一夜夢回去年的意杯決賽，全場表現堅若磐石，和同樣臨危受命的門將梅雷特一起守住勝局。難道“斗犬”只靠命硬？天空臺演播室里的前隊友科斯塔庫塔看得清楚：此前表現差強人意的兩名替補中衛，本場表現無懈可擊，加圖索很好地進行了準備工作。

那不勒斯的板凳

本賽季的那不勒斯，可以算是羅馬的反面鏡像：在中小球隊身上頻頻失分，反倒是真正的硬仗從來不怵。此番戰勝尤文之前，加圖索帶隊在聯賽中先后4球大勝亞特蘭大和羅馬，在梅阿查距離客勝國米，缺少的也僅有運氣。問題來了：帶隊有方，屢克強敵，球隊在積分榜上的成績，和牌面強度與賽季前預期也完全匹配，為什么下課聲一直不絕于耳，加圖索始終無法擺脫被質疑的命運？

聽聽名記馬拉尼怎么說：“在那不勒斯，加圖索遭遇的‘調查’，讓人想到安切洛蒂時代。從雷亞、馬扎里到安切洛蒂，天藍軍團的所有教練，都始終被下課的陰云籠罩。這支球隊需要一位有決策權的經理。”言下之意，德勞倫蒂斯的一言堂無法繼續。還記得安切洛蒂剛剛官宣加盟時，兩人背靠背在一起的那張宣傳照么？但即使人望高如安切洛蒂，也無法擺脫在俱樂部畸形的權力結構下，最終走向徹底失控的命運。去年夏天，已經炒掉安胖的德佬接受采訪，表示安切洛蒂并非為那不勒斯的足球而生——言下之意，根本沒把北方佬安切洛蒂當自己人。

不少那不勒斯本地記者都相信，那不勒斯的足球早就超越了純粹的技戰術，而變成了一種哲學、一種身份認知。果真如此？按說，薩里應是這一哲學的完美實踐者，他是半個那不勒斯本地人、傳控足球死忠、下克上愛好者，但煙槍教練日后背叛自己，轉投尤文，讓這一曾經看起來完美無缺的精神理想，最終只是水中月。

地平線上的南方理想

從這一角度上，加圖索承繼了“薩里式理想”。他來自亞平寧靴子尖的卡拉布里亞，那里漁港的海浪聲，與那不勒斯灣并沒什么不同。和球員時期一樣，教練加圖索始終真誠，始終傾盡全力，對得起幼年時房間里貼的那張海報：馬拉多納時期那不勒斯的鐵血后腰巴尼。然而，加圖索喜歡保護球員、獨自攬責的習慣，甚至為批評者們提供了口實。此番賽后，加圖索再次表示：“教練的命運是被評價。我尊重雇主，但當我的工作做得不好，俱樂部會做出選擇。”加圖索的坦誠，讓熱愛權勢的德佬越發肆無忌憚。不如做個設想：假設本賽季加圖索和皮爾洛的位置對換，兩人的風評又會如何？

德勞倫蒂斯當然隨時可以炒掉加圖索，但他的下一位主帥，還能以自己的面子為代價，保護麾下球員不受傷害么？加圖索不是最好的那不勒斯主帥，但卻是這支球隊最負責任的領路人。贏下尤文，讓天藍主帥的位置暫時保住了，但人們都知道他的下一次危機還會到來，而且不會太晚。加圖索終究不是薩里，他不會選擇背叛，卻終究難逃被背叛的結局。在充滿詭詐和推諉的意大利足壇，這或許就是斗犬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