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孔德昕

忠誠已死，一些不愿承認自己是“老頑固”的NBA球迷感慨著，然后被一群年輕人敲打著鍵盤好一頓“教育”。所有人都知道NBA是一門生意，但這門生意正朝著超級球星愈發頻繁換隊的方向發展。

揚尼斯·阿德托昆博還沒有在雄鹿給出的超級頂薪合同上簽字，這事牽動著不止雄鹿一隊的心。如果字母哥最終放棄續約，小球市隊伍無疑再遭重大打擊，又一個放棄一人一城的超星也就此誕生。

生意面前不講對錯，球隊很少在交易時跟球員談忠誠，你憑什么要求這些運動員忠心耿耿？但生意面前要講利益最大化，NBA這門生意要想賺大錢，就要保證一個動態平衡——球星不能扎堆集中在幾支隊伍，聯盟要保證整體競爭力，避免常規賽變成30%的季后賽+40%的一邊倒+30%的輪休大戰。

這就是為什么聯盟要保障小球市的利益，避免他們被大球市逼到撂牌走人，畢竟一個10支隊伍組成的聯盟無法和30隊的聯盟談收益。因此我們不談忠誠，而是談NBA到底如何避免超級球星扎堆去大球市？或者，NBA到底如何保證小球市隊伍能更好地留住自家明星？

這時候我們就要提到一個3年前誕生的產物：超級頂薪，更完整的叫法是指定老兵續約條款。

簡單來說，這一條款允許那些效力不滿10年的球員在主隊獲得一份起薪達工資帽35%，漲幅達8%的續約合同——這也是一名球員能在NBA拿到的最大合同。前提條件有三個：

1.該球員要在NBA效力7-9年（效力7年可以簽4年超級頂薪，效力8或9年可以簽5年超級頂薪）；

2.該球員必須是球隊自己選中，或者交易到當前球隊時仍處在新秀合同期；

3.該球員要滿足資質，后面三個條件達成1個即可：續約前一季入選最佳陣容，或續約前三年兩次入選最佳陣容；續約前一季贏得DPOY，或續約前三年兩次贏得DPOY；續約前三年里贏得過至少一次MVP。

當滿足這些條件時，主隊就可以給自家球星開出一份超級頂薪合同，基本上能比其他球隊開出的頂薪多出幾千萬。所以那些小球市隊伍在這里也有了籌碼：鈔票。

這個條款的誕生和2016年夏天杜蘭特離開俄城加盟勇士直接相關，聯盟為了幫助小球市更好地留下明星，所以給他們增加一項武器。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很明顯事與愿違。

在超級頂薪誕生后的三年里，一共有多少球員簽下了這樣的合同呢？答案是5名：庫里、哈登、韋少、沃爾、利拉德——兩個成了垃圾合同，還有一個哈登正喊著要離隊。而萊昂納德、濃眉、喬治這種有資格簽下超級頂薪的球員也并未簽字，而是照樣離開了老東家。

這時候人們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超級頂薪似乎被分裂成了兩個極端。真正配得上這份合同的球員并不那么在乎這多出的幾千萬，他們可以在大球市隊伍奪冠，然后享受城市帶來的場外紅利，補足薪資上的差距——比如萊昂納德和濃眉。而一些簽下超級頂薪的球員不但沒能幫助小球市獲利，反倒讓他們陷入死局，被垃圾合同拖入泥潭——比如韋少和沃爾。

然后我們還看到了，不少球隊深思熟慮后選擇放棄為自家球星提供超級頂薪，而是提前著手交易——比如黃蜂和沃克、公牛和吉米·巴特勒、國王和考辛斯。

很明顯，這不是NBA設立超級頂薪的初衷，但事情為何發展成這樣了呢？

追溯本源，NBA設立這一條款時忽略了一個問題：當這些球員滿足條件時，他們獲得這么大的合同很可能變成溢價合同。以巴特勒和公牛為例，巴特勒并非打一年大學就參加選秀的球員，他登陸NBA時馬上就滿22歲。所以當JB征戰8年獲得簽下5年超級頂薪的資格時，便已經將近30歲了。如果公牛選擇在2018-19賽季后給巴特勒一份超級頂薪，這意味著他們要在其35歲時為他支付超過4000萬美元的年薪——回望NBA歷史，能在這個年齡配得上這么大合同的球員屈指可數。

ESPN名記扎克·洛維曾如此評價巴特勒和公牛的情況：“除非你得到了一個NBA前五級別的球星，一位真正的超巨，否則你就會永遠陷入這樣的循環：選中吉米·巴特勒，擁有一位優質的明星球員，推倒重來，再選中一個新的吉米·巴特勒——或者其他幾個值得關注的年輕人，然后在他們面臨大合同續約前再次推倒重來。”

至于那些真正的超級巨星，不會讓超級頂薪淪為垃圾合同的球員，他們又真的不那么在乎這多出的幾千萬。就像濃眉、萊昂納德和眼下的字母哥，他們首先考慮的還是爭冠和更加舒適的生活環境。

那這個死循環如何解？其中一個方法是調整超級頂薪入選策略，比如把入選最佳陣容改為入選一陣或二陣，畢竟在大部分情況下，三陣球員的價值并沒有那么高。即便這意味著更少球員可以滿足條件，但至少可以避免一些小球市陷入不得不給出溢價合同的死局。

另一個方法則是提前超級頂薪的簽約時間，比如為何不讓球員在第6個賽季時就可以簽超級頂薪？目前結束新秀合同的球員可以通過羅斯條款簽下大合同，起薪達到工資帽的30%，既然他們要得到獎勵，何不直接一步到位？近年來聯盟和球員工會曾討論過取消不同頂薪之間的差別，但他們擔心更多年輕球員會拿到大的垃圾合同，但也有一些折中方案在討論中，比如把頂薪起薪定在中間值：32%。

如果聯盟允許球員在第6個賽季結束后簽超級頂薪，這就給了球員和球隊雙向選擇的權利。如果一名年輕人真的展露出超巨潛質，球隊可以在新秀合同結束后先與他簽一份2年合約，然后在第六年開始簽下超級頂薪。或者可以干脆設立重簽合同制度，該球員新秀合同結束后依然可以頂薪續約，但2年后可以重簽一份超級頂薪。

這樣一來，主隊留下球星的優勢更大了，他們不僅可以比其他球隊給出更多錢，而且還可以提前兩年讓球員的薪水飆高。等到這份合同結束（第10或11個賽季），該球員還能再簽一份頂薪。而球隊也不必再擔心合同變為垃圾合同，通常情況下這份合同只會覆蓋到球員32歲，不遭遇嚴重傷病便不太可能迅速下滑。

而且從另一個層面來看，NBA年輕球星存在著貢獻大于身價的情況。比如塔圖姆和迪阿隆·福克斯都獲得了5年頂薪續約，但塔圖姆下賽季的MVP賠率已經和哈登、利拉德持平，他顯然配得上更高的薪水。如果提前超級頂薪的簽約時間，這方面的問題也可以得到解決。

無論怎樣，現有的超級頂薪條款已經背離初衷，無法再達到設立它時的目的。不說為了看到更多濃眉或字母哥留隊，哪怕是為了看到更少小球市被韋少、沃爾這樣的大合同套牢，聯盟也該重新設定“游戲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