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羅珂

執教NBA球隊先后獲得11個總冠軍的菲爾·杰克遜，上賽季率猛龍奪得隊史首個總冠軍的尼克·納斯，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共同之處？

兩人都是以助理教練身份有些意外地被任命為主帥，兩人都在執教生涯早起就贏得了總冠軍——納斯在處子賽季就成功了，杰克遜則是第二個賽季——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兩人都執教過丹尼斯·羅德曼。

在調教“大蟲”方面，杰克遜顯然做得更好一些。從1995年到1998年，這對師徒在公牛隊合作，連續三個賽季贏得總冠軍。在剛剛播完的10集紀錄片《最后之舞》中，大眾看到了杰克遜是如何因材施教，讓這位性格古怪的名人堂球員成為“鐵三角”不可或缺的的一環。至于納斯和羅德曼的師徒緣分，則發生在英國。2006年1月，已經44歲高齡的羅德曼，因為參與當地電視節目需要，在納斯執教的英國籃球聯賽布萊頓熊隊打了三場比賽。

當然，“禪師”和納斯之間的聯系，遠不止如此。

拜訪禪師，菜鳥主帥收獲信心

2018年夏天，接替凱西成為猛龍主帥的納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過本隊的健康表現專家亞歷克斯·麥基奇尼——菲爾·杰克遜執教湖人的時候，麥基奇尼是紫金軍團的工作人員——嘗試聯系上“禪師”本人。

納斯如愿以償，那個休賽期在美國的蒙大拿州北部，納斯終于見到了自己尊敬崇拜的傳奇教練。兩個人一起喝咖啡，聊天，待了三天。“到了那里之后，我們先去喝咖啡。”納斯回憶道，“然后他對我說，‘上車吧。’于是我們沿著湖邊開了幾個小時，我坐在這里，開著車窗吹風，心里面只有一個念頭，‘喔噢。’”

這段美妙的時光，讓菜鳥主帥納斯更有信心面對即將到來的各種考驗。“他確實是我非常敬仰的一個前輩，從他身上我學到了很多東西，即便他并不知道這一點。我認真研究了他如何安排替補球員出場，如何叫暫停，以及他在比賽最后時刻的言行舉止，他堅持執行戰術的信念，他賦予球員自由發揮的能力，他的身上實在有太多東西值得學習。”

杰克遜、喬丹和公牛隊接連奪冠如日中天時，納斯剛剛在千里之外的英國聯賽開始自己的教練生涯。在當時網絡還不發達，大洋彼岸看NBA直播也不方便的情況下，納斯專門訂了可以收到NBA錄像帶的服務。一有時間，納斯就會反復觀看這些錄像帶，暫停、倒帶、重看……直到錄像帶徹底磨損不能再用為止。

這樣的“禪師教學課”，納斯一堂都沒有錯過。他把公牛打的三角進攻戰術，一個回合一個回合地仔細分析，再將其中可用的部分“移植”到自己執教的球隊身上。“我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籃球哲學，我可能要說，我還不知道什么是籃球哲學。”納斯感慨道，“二十五、六歲的時候，我東拼西湊設計了幾套進攻戰術。在大學打球時，我們也跑一些戰術，但我從來沒有‘體系’這個概念。當時（在英國）我的處境很特殊，所執教的是水平不高的職業籃球隊，所以可以嘗試很多想法。當我看三角進攻時，我簡直入了迷。我喜歡三角進攻體現出的美感，在認真研究了它之后，我嘗試將其融入到我的進攻戰術中。差不多連續八九年時間里，我不停地在完善我的戰術體系。”

三角進攻，助猛龍奪隊史首冠

如果不是對三角進攻頗有研究，羅德曼來到英國后恐怕也不會加盟納斯執教的球隊打比賽。“比賽正是太棒了。首先，當時的場面難以想象，那場比賽差不多有185個記者來采訪，而通常的普通比賽可能只有兩個記者，簡直是一場盛大的表演。”納斯回憶道，“而且，我們打了三角進攻，羅德曼上場后，傳了一個空切反跑的好球，幫助我們隊第一次進攻就上籃得分。他掌控了比賽，讓現場氣氛變得無比瘋狂，簡直太酷了。羅德曼真的非常聰明，而且打球動作很干凈。”

那么在納斯執教猛龍隊后，為什么沒有打三角進攻呢？

其實從某個角度看，猛龍的戰術里有三角進攻的影子。納斯介紹道，他沿用了“三角進攻”鼻祖溫特老爺子的理念，比如要求場上五名球員之間盡量精準保持彼此間的距離，要求每個人都要閱讀對方防守戰術，并沿正確的方向跑動。納斯還給凱西做助教時，就已經在訓練課上帶著猛龍球員這樣打了。

如今的NBA更強調三分球和突破上籃的重要性，中距離投籃和背身單打所占的比例越來越小。納斯說，這看上去和三角進攻的理念有些不符，但實際上后者的很多理念同樣適合如今的NBA。比如：盡量拉開空間，無球狀態下要不斷移動，不要執著于單打獨斗……“三角進攻絕對比以前的那些戰術更有美感：三名球員站到球場的另一側，持球者向下跑的時候，將球傳到中路，嘗試找到投籃機會。”納斯說，“正確讓每名球員都觸球，我覺得這才是最重要的部分。我的籃球哲學正是融入了這一點：要讓每名球員拿到球，讓他們打得更好，跑起來更有動力，切入更積極，防守更賣力，搶到更多籃板球。對于球員而言，這樣打籃球才有意思，因為這讓他們都成為進攻體系中的一環。”

“你就這樣愛上了三角進攻，其中某些理論部分尤其有意思，‘哦，上帝啊，好復雜！’戰術上的選擇太多了，這讓它變得更有魅力。”納斯說，“你覺得該用什么詞來形容更好呢？你正在解決讓所有人都覺得神秘莫測的事物，真有意思。”

2020版猛龍，不遜1994版公牛？

比起和羅德曼的短暫合作，兩年前的那個夏天和杰克遜的交流，是更加愉快的一種體驗，時至今日仍然讓納斯難以忘懷。

“是的，這次經歷大大超乎我的預料。菲爾非常客氣，非常有趣，也非常體貼。當然所有人也都知道，他非常聰明。”納斯說，“當我問他一個問題后，差不多一個半小時我能得到回復，他會思考那么一段時間來找到答案。但在問過幾個問題后，我開始感受到這種溝通節奏的妙處，我真的愛上了這樣的節奏。你知道嗎？真是太有意思了，就像在翻看籃球歷史一樣。”

過去一個月，許多人通過《最后之舞》這部紀錄片回顧了喬丹、杰克遜和公牛的輝煌歷史；而在納斯眼中，他通過《最后之舞》則看到了猛龍的未來——和1993-94賽季的公牛相似，失去當家球星的衛冕冠軍，仍然可以保持競爭力，成為總冠軍的競爭者之一。要知道，萊昂納德在2019年季后賽表現出的統治力，確實可以和喬丹相提并論。而2019-20賽季在受新冠疫情影響無限期停賽前，猛龍的表現并不亞于26年前那支常規賽取得55勝的公牛，甚至常規賽勝利比一年前還略高一些。

納斯倡導的“團隊至上”打法，其實更接近杰克遜倡導的三角進攻本質。而且，他如今手下可沒有當年皮蓬那種檔次的超級球星。“這種相似看起來有些奇怪，你覺得呢？你可以說西亞卡姆是皮蓬第二，但我認為需要用更好的球隊構建，更好的執行力來運行三角進攻，讓球隊進攻時能夠保持在最合適的位置。在《最后之舞》里，你看到了很多，就像我們現在喜歡打的戰術一樣，場上五名球員都是進攻體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們跑的不是三角形，而是一個更大的正方形。雖然萊昂納德已經離隊，但一年下來情況已經有所好轉，如今這些球員得到了更多的進攻機會。”

在納斯看來，如今的猛龍隊并不缺乏奪冠競爭力。“雖然現在我們沒有像萊昂納德那樣可以上場后就幫助球隊得分的高手，但我會說，我們有了更多的進攻武器。這些球員其實是同一類型的，在得到更多的機會后，他們不會猶豫遲疑，不會說‘我還是把球回傳給喬丹（或萊昂納德）’這樣的話。他們會自己閱讀防守，然后打出優異表現。”

這樣的猛龍，或許更適合杰克遜的審美吧。

我們現在希望的狀況是這樣的：NBA可以重啟，那樣納斯就可以看到當前這個版本的猛龍隊能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