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馬德興述評  

一個多月之前，“里皮回歸”、“陳戌源將從上港退休到中國足協任職，中國足協將進行徹底大換班”這樣的消息就已經悄然傳開了。而在5月24日上午，這兩大傳聞同時變成了現實！中國足協先是通過官網發布消息，正式宣布里皮出任國足主帥。與此同時，中國足協在京足協辦公室召開了執委擴大會，除了執委之外，中國足協的中層正職也全部到位。會議宣布，按照《中國足球協會章程》并經體育總局黨組同意，中國足球協會成立中國足協換屆籌備組，陳戌源同志擔任籌備組組長。籌備組負責擬定換屆工作方案，籌備召開中國足協代表大會。消息一出，各界熱議。

撥亂反正、重上正軌的起點

坦率地說，中國足協此番宣布里皮回歸與陳戌源出任中國足協換屆籌備組組長，原本是兩件毫無關聯的事情，因為操作的層面以及具體人員完全不同，但是選擇在同一天宣布，有關方面當然是有所考慮，甚至是希望將這兩件事作為中國足球重啟改革之路的標志性事件：在確定中國國家隊新任主教練的同時，中國足協能夠順利完成換屆工作，從而讓中國足球重新走上正軌。

傳聞從今天開始，陳戌源就將開始全面主持中國足協的工作，至于傳說中“下個月召開”的足代會，可以確定的是近期之內并不會召開，甚至有可能會推遲到今年年底。在整個過程中，外界所擔心的一系列問題，接下來將會逐步解決，也會有明確的說法。就像籃球界的姚明主席那樣，作為上港俱樂部背后國企的一把手，陳戌源這樣的身份和情況肯定不會在正式出任中國足協主席之前延續下去。只是，很多事情、很多問題的解決，都需要時間。

但是，此事件的象征性意義是非常明確的，畢竟，中國足協在目前依然還是法理意義上的主席蔡振華正式離開之后，一直只是由杜兆才以黨委書記的名義在主持工作，也就是說，中國足協的主席人選遲遲未有明確的說法。即便是像現在的張劍、林曉華等離開了中國足協、返回了國家體育總局，在法理上，依然還是中國足協的專職副主席、專職執委，因為只要中國足協代表大會一天不召開、程序不走完，他們就還是名義上的副主席、專職執委。而原先主持工作的杜兆才盡管在對外交流過程中以“中國足協代主席”的名義參加活動，但因為沒有經過中國足協代表大會，也就沒有正式的頭銜。

也正因為此，此番陳戌源以中國足協執委擴大會議的名義，成立足協換屆籌備組并擔任籌備組長，意義也就不同于先前，它標志著中國足協在經過了一段時間法理上的“真空期”之后，將重新開始步入正軌。再加上任何一任足協領導，首要任務就是抓好足球的“龍頭”——國家隊，里皮正式宣布出任國家隊主教練，更進一步加深了這一層意義。

另辟蹊徑、現代管理的開始

如果說，2015年中國足協與國家體育總局“脫鉤”、撤銷足管中心是中國足球改革史上一個標志性事件的話，此番重啟中國足球改革之路，最有別于以往的恐怕就是“去行政化”更堅決、更徹底。

在“五十條”出臺之后，撤銷足管中心可以說是民心所向，當然“脫鉤不脫離”，國家體育總局依然派駐有行政級別的領導進駐足協，依然還是為外界所詬病。或者更直白地說，就是中國足協在“去行政化”方面依然不徹底。而且，也恰恰正是由于有行政級別，按照目前國內現有行政體制與管理體系，短時間內必須要見到效果，亦即所謂的“政績”與“成績”，依然是決定行政干部升遷與否的決定性因素。于是，很多足球自身所特有的規律也就不可能得到充分的尊重與遵循。

從中國足球職業化起步至今，所有擔任中國足協“一把手”的，無一不是行政領導。但是，這一次改革之所以有別于以往的根本一點，就在于即將出任中國足協的陳戌源屆時將不再是體制內的行政官員，而是以一個企業家的身份、一個懂得現代企業管理之人的身份，進駐并領導足協。這或許才是此番改革力度之大的真正該引起注意的地方。

據了解，陳戌源很快就到了退休的年齡，而且從上港集團來到北京主持足協的工作時，其實已經將原來手頭的工作進行了移交。至中國足協正式召開足代會、當選新一任主席時，他已經是一個脫離了原來國企的社會人，因而也就不存在外界所擔心的與上港集團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盡管中國足協只是一個社團組織，但畢竟足球項目的影響很大，在完全脫離行政體系之后，擔任這個組織負責人的政治素質還是要求很高的，而且，陳戌源本人也具有大型國企管理經驗，具備較高的管理能力。由這樣的人擔任負責人，恐怕比私企老板更有說服力、更令人信服。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現代足球已經不單純只是一個競技運動項目，隨著商業化、社會化的發展，足球已經是一項巨大的產業。國務院先前所頒布的一系列文件中已經明確提出希望中國足球產業能夠盡快發展起來。不再用行政人員、而是以企業管理人員、企業家來主管中國足球，用現代企業運營與管理的思維、路途來管理中國足球，這無疑是與以往足球改革最大的不同。過去這么多年的嘗試，已經說明了行政管理那一套已經不符合中國足球發展的現實，也正是基于此，此番中國足球重啟改革，可以說是邁出了根本性的一步。

說中國足協徹底“去行政化”，其實將張劍、林曉華等這些行政干部全部都撤回總局，就已經顯現出這樣的決心與信心。這才是此番陳戌源擔任籌備組長的真正意義所在。

姚明是個案、不具“普遍性”

隨著姚明在中國籃球界的改革的成功，很多迫切希望中國足球能夠打翻身仗的人士都希望中國足球也能夠學習籃球，在中國足球界涌現出自己的“姚明”。想法和愿望很好，但是我們必須要看到，姚明僅僅只是個例，不管是姚明本人的經歷以及退役之后上學、經商等一系列的經歷，即便是在籃球界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人。而由于中國足球本身的形象不太好、中國足球在中國社會中的地位不太高，因而，中國足球想要復制中國籃球的做法，恐怕很不現實。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當我們都在談論著“中國足球需要專業人士來做專業事”的時候，似乎忽略了其中很重要一個根本性的問題，即：何為專業人士？踢過球的退役運動員來管理足球，就一定是“專業人做專業事”？當運動員、踢球，這些退役球員的確是專業人士，但是來領導中國足球、管理中國足球，恐怕未必就是專業人士。就像踢球好的運動員未必就能夠成為好教練，其實是一個道理。當運動員的退役之后，經過再學習、再深造，并從基層管理工作開始，才有可能成為一名出色的管理人員。

這就好比日本的川淵三郎曾是一名退役日本國腳，后也當過日本國家隊的主教練，但在擔任國家隊主教練之前、退役之后，他曾進入學校再進行深造，不干教練之后，又從事過足球管理，之后才逐步成為日本職業聯盟的主席、日本足協的主席。而現在中國的退役球員首先在文化知識、知識結構方面就存在著很大的缺陷，再加上自身修養方面的缺失，希望讓這些退役球員直接成為最高管理者，恐怕很不現實。

在這種情況下，類似像陳戌源這樣首先管理過大型企業、又做過職業俱樂部幕后操盤手的人，來掌管中國足球、用一種全新的思路讓中國足球真正換一個活法，或許不失為一種最佳的選擇。至于在陳戌源接手之后究竟將如何展開工作，恐怕并不會像外界所想象的那么容易和輕松。而在近期之內，指望著中國足協馬上拿出什么良方，讓中國足球迅速發生質的變化，恐怕也不現實。至于說陳戌源接手的同時，里皮正式走馬上任，中國足球將展開新一輪“豪賭”，則恐怕更是外界的一廂情愿。因為前面已經提到，陳戌源已經不再是體制之內的人士，行政體制下的那一套評價體系未必適用，這也就讓陳戌源和新的中國足協可以更加細水長流、考慮問題更為長遠。這也許是一種更有積極意義的改革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