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亞足聯換屆 薩爾曼如何清洗異己獨攬大權

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馬德興報道
4月6日10時,第29屆亞足聯全體代表大會將在吉隆坡正式舉行。本屆大會最主要的議題是換屆選舉,將產生2019至2023年周期內新的亞足聯主席、國際足聯理事會委員及亞足聯執委會。隨著兩位參加亞足聯主席競選候選人阿聯酋的羅邁西及卡塔爾的穆赫納迪先后宣布退出,現任亞足聯主席薩爾曼繼續擔任亞足聯主席及國際足聯亞洲區副主席已無懸念。某種程度上,這次亞足聯權勢“大洗牌”進一步鞏固了薩爾曼的地位,他的競爭勢力預計將在這次會議后被全面“清洗”出局。這對亞洲足球的發展或許是件好事。
亞足聯主席三位候選人穆赫納迪(左)、羅邁西(中)、薩爾曼(右)
薩爾曼早就羽翼豐滿
作為巴林王室成員,薩爾曼能夠在2013年的亞足聯換屆選舉中獲勝、從張吉龍手中正式接過亞足聯主席職位,不得不說是借助了原先科威特王室成員、現任亞奧理事會主席艾哈邁德?法赫德的勢力。本來,作為亞足聯代理主席的張吉龍有很好的機會成為第一位擔任亞足聯主席的中國人,而且各方面也都希望張吉龍參加亞足聯主席競選。但是,由于當時的亞足聯章程中明確規定:報名參加亞足聯主席競選的候選人必須由所在足協提名。因而,張吉龍還是繼續擔任東亞區副主席。至2015年換屆選舉前,中國有關方面不僅沒有讓中國足協提名張吉龍參加亞足聯主席的競選,甚至一度連副主席都不準備提名參選。后來,艾哈邁德·法赫德以亞奧理事會主席的名義訪問中國,希望中國方面提名張吉龍參加東亞區副主席的競選,這才使得張吉龍當選東亞區副主席。
亞足聯主席薩爾曼連任成定局
2015年5月的亞足聯換屆選舉代表大會上正式連任之后,在亞足聯內部工作的分配與布局之中,張吉龍出任核心委員會:裁判委員會主席(副主席安排卡塔爾人漢尼出任),而另一個核心委員會,競賽委員會主席由卡塔爾人穆赫納迪出任(中國足協的林曉華出任副主席),完全是薩爾曼受到了法赫德的指使。盡管法赫德當時僅擔任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一職,但由于他在亞洲體育界的影響力,薩爾曼某種程度上只是一個受擺布的“站臺者”。
亞足聯原先的幕后總操控者、來自科威特的法赫德親王(現亞奧理事會主席)
轉折點出現在2017年5月。法赫德因卷入國際足聯反腐丑聞、被指控行賄,迫于形勢,法赫德主動辭去了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的職務。同年11月,法赫德又因行賄丑聞離開了國際奧委會,僅保留亞奧理事會職務。在這種情況下,沙特人特別是擔任沙特體育權力總機構負責人的謝赫·圖爾基,希望能像當年的法赫德那樣,將亞足聯完全操控在自己手中。隨后引發了一連串爭議事件。在沙特方面看來,巴林原本歷史上就是沙特的“附庸小國”,薩爾曼還“很年輕”,應聽命于沙特,像沙特推出自己的候選人參加亞足聯主席競選、牽頭成立“西南亞足球聯盟”等等,全部針對巴林人薩爾曼。
但是,薩爾曼早就不是2009年時那個聽命于科威特與沙特、向時任亞足聯主席哈曼發起挑戰的“毛頭小子”了。從2013年擔任亞足聯主席那一刻起,薩爾曼就開始培植自己的勢力,多年苦心經營,在足球這個圈子里,反而沙特顯得很是稚嫩。
強硬擊破沙特勢力
亞洲地域廣闊,各種文化交織,地緣政治復雜。作為亞足聯主席、巴林王室成員,薩爾曼深知沙特的厲害,因而,當初在沙特體育權力總機構負責人換成圖爾基之后,正在東南亞出訪的薩爾曼曾中斷行程,悄然在第一時間飛往沙特,“拜見”圖爾基。而沙特方面或許也正因此而認定薩爾曼還是個“黃毛小子”,因而大膽采取了一系列針對薩爾曼的“奪權”舉動。但是,薩爾曼悄無聲息地展開了一系列的回擊,令沙特方面無能為力。
薩爾曼在去年10月底的第28屆亞足聯代表大會上瓦解了沙特人的一系列陰謀
譬如,在去年的第28屆亞足聯代表大會上,薩爾曼首先主導通過了亞足聯章程修改。先前的章程規定:參加亞足聯主席競選的候選人,必須要由本國足協提名。但如今的章程則是:只要有三個足協共同提名,便可以參加競選,未必本國足協提名。
圖爾基在出任沙特體育權力機構總負責人之后,這位沙特王子就通過王室關系給巴林王室施壓,要求薩爾曼退出競選,讓巴林王室給巴林足協施壓、禁止提名薩爾曼參加亞足聯主席競選。現任巴林足協主席是薩爾曼的侄子,但也是王室成員,不能違抗王令。所以,薩爾曼去年9月第一次公開表態將參加亞足聯主席連任競選后,巴林足協遲遲沒有表態、直至去年12月底才正式支持薩爾曼連任。
薩爾曼主導修改亞足聯章程,顯然是針對沙特的幕后舉動。至12月6日,也就是亞足聯規定的參加亞足聯各個職務競選的截止時間過后,薩爾曼能夠出現在候選人名單中,正在于東南亞幾個國家聯名提名薩爾曼參選。
3月17日,東南亞足聯開會一致表態支持薩爾曼
再譬如,在大會期間,薩爾曼主導目前亞足聯的五個區域性足聯(東亞足聯、東南亞足聯、南亞足聯、中亞足聯和西亞足聯)為亞足聯認可的下屬區域性足聯,并直接寫入亞足聯章程,徹底瓦解了沙特人希望成立的“西南亞足聯”。
3月22日,中亞足聯開會表態支持薩爾曼
類似的舉動還有很多,所有這些,都有力地回擊了沙特人的“小動作”,為其連任鋪平了道路。實際上,這些舉措都令沙特人臉上無光。因而,原本宣布參加亞足聯主席競選的沙特足協原主席埃扎特最終沒有報名競選主席。沙特人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改為推出阿聯酋體育權力機構總負責人羅邁西參加亞足聯主席選舉,羅邁西也是亞足聯2015至2019執委會中的委員。
不止于此。薩爾曼長袖善舞,與當初的“敵對力量”即卡塔爾足協聯手,眾所周知,如今以沙特為首的部分海灣勢力對卡塔爾展開“圍剿”,包括與卡塔爾斷交等。卡塔爾足協副主席穆赫納迪也報名參加了亞足聯主席選舉。某種程度上,穆赫納迪參選是為薩爾曼“保駕護航”,以瓦解沙特與阿聯酋主導的勢力。所以,盡管這次亞足聯主席原先有三人報名參加競選,但實際上是薩爾曼聯手穆赫納迪,與阿聯酋人羅邁西為代表的沙特、阿聯酋勢力之間的博弈。
羅邁西退出迫于無奈
4月6日在吉隆坡召開的第29屆亞足聯全體代表大會上,與會代表將以鼓掌方式通過薩爾曼連任亞足聯主席兼國際足聯亞洲區副主席一職。原因是阿聯酋候選人羅邁西已經在3月21日正式宣布退出、改為支持薩爾曼連任。羅邁西為何退出?這始終是一個待解之謎。
在3月7日,羅邁西專門在阿布扎比召開發布會,公開其競選亞足聯主席的綱領。羅邁西明確表示:亞足聯“缺乏獨立性、公平性”,提出“讓足球公正”的競選口號。具體舉措包括:投資3.2億美元建立“公平基金”、以發展亞洲的足球運動;每年給亞足聯下屬會員200萬美元;給亞足聯下屬五個地區性足聯每年100萬美元,用于本地區足球發展;創辦與完善從U14到U23各個年齡段的亞洲性賽事等。
3月7日公開其競選綱領的阿聯酋人羅邁西
發布會后的第二天起,羅邁西便展開全亞洲范圍的競選游說。第一站便選擇了中國,他于3月8日抵達中國,與中國足協相關領導會談。隨后,羅邁西先后前往韓國、日本展開游說。但3月11日日本站結束后,羅邁西突然返回國內,對外的理由是,參加在阿聯酋進行的世界特殊運動會的開幕式。實際并非這么簡單,他是被阿布扎比的王子納希揚直接叫回了阿聯酋的。(注:阿聯酋由七個酋長國組成,其中阿布扎比酋長也是阿聯酋的最高領導人,羅邁西本人還在軍方擔任要職,與阿布扎比王子穆罕默德·納希揚私交甚篤。)
薩爾曼在3月1日提名沙特的埃迪(右)出任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
有一個細節值得注意,3月1日沙特足協中的執委、沙特足協原主席(2013至2017年間)艾哈邁德·埃迪被亞足聯主席薩爾曼提名接替馬來西亞的東姑出任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任期至今年6月5日。馬來西亞的東姑因為出任馬來西亞的國家元首,在2月份已正式向國際足聯提出辭呈。在這個過程中,薩爾曼沒有選擇其他亞足聯執委會中的官員,而是選擇這個最大的“反對派”代表,背后有著復雜的原因,更是一種權衡。
盡管埃迪并非沙特王室成員,但因為是亞足聯執委,所以沙特方面也接受了薩爾曼的這個意見。這也使得沙特在時隔10多年之后,在國際足聯最高權力機構中有了第二位任職的官員。某種程度上,埃迪出任國際足聯理事會理事,是沙特的“體面后退”。之前,去年12月30日,一手挑起亞足聯“內斗”的沙特體育權力機構總負責人圖爾基被沙特王室解職。
去年12月底被解職的原沙特體育權力機構總負責人圖爾基
3月17日,東南亞足球聯盟在柬埔寨召開會議,會后發表聲明:12個會員協會一致支持薩爾曼連任亞足聯主席。這加劇了羅邁西的退出。因為南亞和東南亞原本是羅邁西寄予厚望的陣地。當初羅邁西曾明確表示:有信心拿到至少24票。除了西亞部分會員協會,東南亞是其重要“票倉”。但是,包括澳大利亞足協在內,一致決定支持薩爾曼,這讓羅邁西的競選顯得毫無意義。僅僅3天后,阿聯酋方面便傳出消息,稱羅邁西可能退選。3月21日晚,羅邁西正式宣布退出。頗有意思的是,薩爾曼3月22日正式出訪阿聯酋,羅邁西與薩爾曼相見甚歡,羅邁西還表示將支持薩爾曼連任。同日,中亞聯盟召開會議,六個會員協會一致同意將支持薩爾曼連任。
3月21日,羅邁西會晤薩爾曼表示退出亞足聯主席競選
更耐人尋味的是,3月25日,沙特足協發布官方聲明,支持薩爾曼連任亞足聯主席。至此,這場由沙特人掀起的“反薩運動”,以沙特人“認慫”宣告結束。
3月25日,沙特足協官網宣布支持薩爾曼連任亞足聯主席
在羅邁西宣布退出競選一周之后,穆赫納迪也順理成章地宣布退出亞足聯主席競選。這樣,薩爾曼便將在沒有競爭對手的情況下,連任亞足聯主席。可以說,這是薩爾曼勢力的一次完勝。某種程度上,通過這一次亞足聯主席的競選,薩爾曼已完全成為了亞洲足球的老大,各種反對勢力徹底瓦解。當初中國足協選擇支持薩爾曼,顯然是一個明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