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體壇周報記者黃思雋

上周五，拜仁證實了一天前各路媒體的報道：法蘭克福主帥尼科·科瓦奇下賽季將接過拜仁帥印，接替今夏退休的老帥海因克斯。尼科將與弟弟兼助教羅伯特一同履新，簽約3年。

盡管這對兄弟球員時代效力過拜仁，但對近年經歷過范加爾、海因克斯、瓜迪奧拉、安切洛蒂等世界級名帥的德甲班霸來說，聘請名氣和履歷都遜色很多的教壇新人無疑是一次冒險。那么，科瓦奇究竟有何德能？拜仁看中了他什么？他又能否駕馭這家球星云集且處于新老交替時期的頂尖豪門？

（1）會說德語有這么重要？

選擇一名說德語的教練，屬于主席赫內斯打造“德國FC”計劃的一部分，也是經歷瓜迪奧拉和安切洛蒂褒貶不一的4個多賽季之后，拜仁所探尋的新出路。其實國籍或語言這個選帥條件，更多是涉及到教練對拜仁俱樂部和德國足壇的熟悉程度，也跟教練的思維方式有關，畢竟此前瓜迪奧拉所造成的文化沖擊，至今仍令拜仁和德國足壇留有余震，而后來安切洛蒂過于寬松的管理，則令習慣于嚴格自律的拜仁將士無所適從。

選擇一位工作方式更符合“拜仁DNA”的教練，不僅可以促進“德國FC”計劃的落地，也有助于正處在陣容更新換代關鍵時期的拜仁平穩過渡，以開創下一個輝煌時期。

（2）德國FC還是巴爾干FC？

在“德國FC”的理想下，拜仁的體育主管薩利哈米季奇卻是波黑人，新帥尼科·科瓦奇則是克羅地亞人。但用今天的流行語來說，他倆都是“精神德國人”。而且在足球這個維度上，兩人除了球員時代分別代表波黑和克羅地亞國家隊之外，幾乎跟純正的德國人沒有區別，對足球的思維方式“很德國”。

薩利15歲就移民德國，職業生涯除了效力尤文圖斯那4年，全部在德甲度過，而且一早就定居慕尼黑。科瓦奇出生與成長在柏林，跟加納和德國混血的博阿滕兄弟一樣，是地道的柏林人。他的球員生涯除了最后一站薩爾茨堡紅牛，一直在德國度過。球員時代，薩利效力拜仁長達9年，科瓦奇則在2001到2003年間效力過拜仁，兩人有過隊友情緣，私交甚篤，這也是薩利向兩位主席推薦并選擇科瓦奇的原因之一。

其實，科瓦奇的到來續寫了拜仁一段傳統。在職業年代，拜仁前兩任主帥查伊科夫斯基（1963至1968年在位）和澤貝茨（1968至1970年）都是克羅地亞人。查氏1965年率隊升入德甲，在德甲處子季獲得季軍并捧起德國杯，1967年蟬聯德國杯并贏得歐洲優勝者杯。澤貝茨則在1968-69賽季率隊贏得隊史首個德甲冠軍。可以說，克羅地亞教練就是拜仁的奠基人。

（3）備胎的備胎有何本錢？

科瓦奇不過是拜仁續約海因克斯與邀請圖赫爾未果后的“第三選擇”，算不上一見鐘情。但加入“會說德語”這個篩選條件后，在克洛普和勒夫暫時請不動、赫內斯心儀的納格爾斯曼又尚未成熟的情況下，科瓦奇這才進入拜仁法眼。

科瓦奇在薩爾茨堡紅牛掛靴后，師從過特拉帕托尼、馬特烏斯和莫尼茲。2013年初，尼科開始單飛，弟弟羅伯特擔任其助教，兩人先后執教克羅地亞U21隊和國家隊，帶隊參加了2014世界杯，但未能小組出線，然后在2016歐洲杯預選賽中途下課。

2015-16賽季尾聲，科瓦奇重返德甲，加入法蘭克福。當時拍板聘請科瓦奇的，是法蘭克福董事會主席布魯赫哈根，而不是同年5月底才上任的體育董事博比奇。當時法蘭遭遇7輪不勝，在賽季剩余9輪的情況下列倒數第3。科瓦奇在法蘭起步艱辛，前5戰4負，只進1球，好在隨即3連勝續命，最后通過附加賽險勝紐倫堡保級成功。

從上賽季開始，法蘭克福在博比奇協助下步入正軌。他迅速將一支陣容東拼西湊的“二十多國聯軍”捏合成型，前半程打出8勝5平4負，高居第6。可惜，后半程球隊一度10輪不勝（后半程3勝4平10負排名墊底），跌出歐戰區，而且在德國杯決賽1比2惜敗于多特蒙德，無緣歐聯杯。

不過，考慮到法蘭克福有限的投入，以及此前一季還是勉強保級，德甲第11和德國杯亞軍的成績已足以令外界對科瓦奇刮目相看。本季以來，法蘭保持了良好勢頭，德甲排名一度高居第3，進軍下賽季歐聯杯希望很大，德國杯也打進了四強。

按照薩利的說法，科瓦奇是他向兩位主席提出的人選，“我們一致同意選他。”薩主管解釋說，他上任后對俱樂部的醫療和球探部門進行了現代化改造，還打造了一個創新中心，“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擁有現代與創新的工作方式并且符合我們管理架構的教練。”何況，科瓦奇只有46歲，可塑性強，潛力巨大。盡管這個任命有賭博成分，但成本較低，值得一搏。

相比于圖赫爾或納格爾斯曼這樣的學院派教練，科瓦奇還有一個明顯優勢，那就是擁有成功的球員生涯。踢球時，科瓦奇就是極具個人魅力的領袖，能在不乏天才大腕的克羅地亞隊擔任隊長。在拜仁執教，人事管理與戰術造詣缺一不可，海帥便在兩者之間取得完美平衡，而此前兩任外籍主帥則差點意思。

不過，科瓦奇缺乏執教豪門的經驗，沒有帶隊參加過歐冠，更不曾獲得過冠軍。因此外界對科瓦奇在拜仁的執教前景有所擔憂，而這顯然也是拜仁一開始沒有考慮他的原因。

（4）科瓦奇信哪門哲學？

科瓦奇的戰術風格追求攻守平衡，能在四后衛與三后衛體系之間靈活切換。執教法蘭克福兩年多以來，科瓦奇對多名球員的位置改造以及對幾名年輕球員的大膽提拔也獨具慧眼，頗顯功力。一直擔任后腰的日本老將長谷部誠，在科瓦奇手下主要司職三中衛體系中居中的中衛；原本在德甲降級隊漢諾威都踢不上比賽的本土新星馬里烏斯·沃爾夫本賽季通過轉型為右翼衛而打出信心，成為絕對主力；而此前在本菲卡根本踢不上比賽的塞爾維亞鋒線新星約維奇，本季至今已在德甲打進8球，與同樣是去夏才加盟的法國中鋒阿萊并列隊內射手榜首位。

對于同一名球員，科瓦奇也會按照戰術需要靈活使用，例如去夏應他邀請加盟的柏林赫塔前隊友凱文-普林斯·博阿滕，賽季至今就打過中鋒、邊鋒、前腰、后腰等不同位置。在“王子”看來，科瓦奇是一位“能讓每一名球員都變得更好”的教練，這也是拜仁對教練的要求之一。在英超和西甲都留下過足跡的博阿滕表示：“我會跟任何一名準備為尼科效力的球員說，不管你在何時何地，都要做好準備，因為你得付出很大努力！但你肯定會變得更好。我從沒見過哪名教練的賽前備戰像他那么好。只要你按照他的要求一樣一樣做好，比賽就會成功。”

曾短暫效力多特蒙德的博阿滕盡管認為克洛普才是他跟過的最佳教練，但科瓦奇也不遑多讓。克洛普會讓每一名球員都為他全力以赴，“尼科也差不多，他也能讓我們有這樣的感覺。”科瓦奇用人只看狀態不看名氣，管理手段恩威并施。上賽季末，從曼聯租借而來的右后衛吉列爾莫·巴雷拉由于不顧科瓦奇的警告跑去紋身，導致出現炎癥而影響了訓練，立即遭到內部禁賽，并被退還給曼聯。

（5）一個電話就一拍即合？

按科瓦奇的說法，他去拜仁并無預謀，也從未對外撒謊。上周四薩利給他打電話前，什么都沒發生過。盡管有媒體后來爆料，科瓦奇在2016年12月跟法蘭克福續約到2019年時之所以要加入解約金220萬歐元的“拜仁條款”，是得到拜仁方面的暗示。

按《踢球者》報道，拜仁高層其實早在兩周前就選定了科瓦奇。《南德意志報》甚至指出，事成前大約兩周，科瓦奇就曾與拜仁高層會晤。但赫內斯駁斥這一消息，指出那場所謂的會面現場有大約60人，那是拜仁一位克羅地亞籍司機的生日派對，根本不可能談合作的事情。

對一個在德國出生和長大的足球人來說，一個電話就答應拜仁也不算奇怪。德國足壇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拜仁想要的教練或球員，一定會得到。放在科瓦奇身上更是如此，畢竟他球員時代就效力過拜仁，何況這次是天上掉餡餅——竟以第3順位被選中！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

至于博比奇針對拜仁的各種抨擊，薩利哈米季奇和赫內斯后來也一一做出反駁。為什么不事先與博比奇打招呼就在上周四挖走科瓦奇，并在成事當晚被媒體曝光所有細節，甚至第二天一早就官宣，打了法蘭克福一個措手不及？薩主管強調這純粹是誤會。他不親自打電話通知博比奇，是科瓦奇的意思。因為科瓦奇與法蘭克福高層關系很好，希望首先親自轉告。但沒想到，此事在上周四晚迅速走漏風聲，這才迫使拜仁還沒正式通知法蘭克福，就草草官宣。《圖片報》也主動“攬責”，指出博比奇不該批評拜仁，拜仁本想遲些公布消息，但“本報消息太靈通”！

（6）歷史上的“科瓦奇”命運幾何？

此番聘請科瓦奇，不禁讓人聯想到2008年聘請沒有俱樂部執教經驗的克林斯曼。克林斯曼當時44歲，與如今的科瓦奇相仿。當時克林斯曼是接替二次執教的希斯菲爾德，拜仁希望這個任命可以加速球隊變革，結果克林斯曼一系列過于激進的做法，以及缺乏說服力的成績，導致這次帶有賭博意味的合作以失敗告終。

當然，也正如薩利哈米季奇所說，海因克斯第一次執教拜仁時也沒有太多經驗，但他如今已是世界最佳教練之一。薩主管說的沒錯，1987年首次入主拜仁前，海帥只執教過門興，而且沒有冠軍。但最終，海帥在拜仁一直待到了1991年10月，其間帶隊拿到2個德甲冠軍。盡管以今天的標準，“海一期”算不上多么成功，但這為他日后更為輝煌的執教生涯奠定了堅實基礎，也為拜仁最終在他帶領下成就三冠偉業埋下重要伏筆。

更重要的是，當時擔任經理的赫內斯與海因克斯結下了深厚友誼。如今的薩利和科瓦奇，也完全可以成為明日的赫內斯與海因克斯。薩主管很有信心，“我相信尼科也會走上這條路。海因克斯也覺得這是個很棒的決定。”

（7）菜鳥鎮得住羅貝里嗎？

羅本和里貝里的續約問題上周有了突破性進展，同時科瓦奇也立即浮出水面，這兩件事情顯然有密不可分的聯系。《踢球者》稱，拜仁與里貝里已談妥續約條件，應該包含了他需要接受替補角色，以讓科芒和格納布里獲得更多出場機會的條款。羅本的續約進展相對緩慢，或許也是因為競技狀態較佳的“老漢”對出場比賽仍有較高要求。俱樂部高層也非常清楚“羅貝里”不好管理，甚至可以說，現役教練當中可能只有海因克斯可以管得好這兩人，因此在續約之前約法三章很有必要。

當然，對于資歷尚淺的科瓦奇管理“二老”的前景，外界不看好是很正常的。不過“羅貝里”（主要是里貝里）此前在瓜迪奧拉任內3年，并沒有像此后在安切洛蒂手下那樣經常性發難，就算有不滿也不敢發作，說明只要球隊走在正確軌道上，這些每家豪門都不可避免的人事矛盾是成不了氣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