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羅珂報道

天價轉播合同致使NBA工資帽大漲，從超級球星到角色球員，收入都大幅度提升，聯盟一夜間進入黃金時代。但短短兩年過去，從老板到球員都發現，日子并沒有想的得那般好過。

試想下，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訴你：尼克斯的卡梅洛·安東尼、快艇的克里斯·保羅和布雷克·格里芬、公牛的吉米·巴特勒、爵士的戈登·海沃德、步行者的保羅·喬治、國王的德馬庫斯·考辛斯、騎士的凱瑞·歐文，這些球隊的招牌人物都將更換門庭。

你相信嗎？過去這么多年，從沒有這么多球星一年內齊齊更換東家。這可不僅僅是因為杜蘭特在2016年加盟勇士，制造出了超級強隊所導致的。過去兩年休賽期的活躍，已然一去不復返；而且由于此前花錢太多，多支NBA球隊開始緊縮銀根，否則，本賽季的交易截止日也不會出現12筆交易——平了NBA近30年最高紀錄——包括上賽季最佳陣容第二隊的小托馬斯在內，有28名球員更換了球隊。而且在可見的未來，“有錢仍不能任性”的局面仍將持續下去。 　　

超級頂薪，更像是飲鴆止渴

天價轉播費板上釘釘后，NBA資方曾經希望讓工資帽增加幅度小些，而不是“一步到位”。但是有傳言稱：2014年勒布朗就已經開始籌備，在下次勞資談判時為球員爭取最大利益，推動天價頂薪出現；而這個舉動，得到了大多數球員，尤其是那些在未來一兩年恢復自由身的球星的支持。

這不難理解，事實上聯盟里的超級巨星，確實沒有得到能夠配得上其真實價值的薪水。就像湖人已故老板杰里·巴斯當年對科比說的那樣，他只能按照勞資協議開出頂薪，而科比的身價不止于此。但如果真像邁克爾·喬丹在1997-98賽季那樣拿3310萬美元年薪，一個人的工資比其他所有隊友加起來都要多，對球隊建設而言絕非什么好事。所以聯盟才會在喬丹之后設立相關規定，并堅持執行到現在。

最終，球員工會沒有取消頂薪限制，但也幫助勞方盡可能賺取了更大權益。球隊可以給指定新秀長達5年，起薪達到25%工資帽的頂薪合同。如果能夠滿足一定條件，起薪還可以提高到工資帽的30%。而那些效力聯盟時間夠久的超級球星，甚至能夠將起薪提升到工資帽的35%！不過，這樣的合同只能由選秀時選中該球星的球隊提供。加上暴漲到一億美元左右的工資帽，賺到和當年喬丹同樣多的錢，甚至刷新歷史最高薪紀錄，已經不再是可望不可及的目標。

但是，這些與頂薪合同相關的新條款，如今看來并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從球隊老板和管理層角度看，擁有開出最大合同的獨家權力，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以鼓勵本隊球星留下，以避免球星抱團的情況再次發生。可結果怎么樣？那些有資格得到這些大合同的球星，比如效力雷霆長達9年的杜蘭特，以及昔日步行者和爵士的當家球星喬治和海沃德，并不滿足于這樣的頂薪合同。杜蘭特在2016年毅然選擇轉投勇士，并在2017年將總冠軍和總決賽MVP收入囊中，這更加刺激到了其他球星。喬治態度堅決一心離開，海沃德甚至在爵士愿意提供一年合同情況下仍鐵了心走人，最終球隊只能眼睜睜看著球星另攀高枝，或者為避免雞飛蛋打兩手空空將其交易。

而那些對球星表現并不完全滿意的球隊，則會因為不愿給對方超高頂薪，而想方設法將其交易“變現”。比如去年的國王，不想給考辛斯開出總價超過2億美元的續約合同，所以把這位全明星中鋒賤賣給了鵜鶘。比如效力快艇8年多的格里芬，“僅”占了球隊工資帽的30%，但出于對他健康狀況的擔憂，以及新話事人杰里·韋斯特希望能夠徹底重建，所以在新合同只執行半個賽季時就把他送去了底特律。因為改制，球員可以從球隊那里得到更多的錢，但這并不意味著所有老板都心甘情愿買這個單，也不意味著所有球星都為五斗米折腰選擇留隊。而且，頂薪續約一名球星并圍繞他們建立一支有實力爭冠的球隊，變成了件高風險的事情——工資加奢侈稅輕輕松松突破1億美元，即便是身價幾十億甚至上百億的超級富豪也不得不仔細思量一番。

格里芬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快艇和活塞的交易完成后，不止一位內部人士表示，這雖然是個驚天的突發消息，但他們都早有預感：杰里·韋斯特在得知保羅鐵了心離隊后，就已經準備連同格里芬一并送走。只不過快艇老板史蒂夫·鮑爾默當時還沒有下定決心。不過漸漸地，鮑爾默被韋斯特說動了；當格里芬本賽季再次因傷停賽后，鮑爾默終于同意了韋斯特的建議。畢竟從現在起的五年時間里，給一位頻頻傷停的球星支付總計1.71億美元工資，直到格里芬在33歲拿到3900萬美元才宣告終止，這對球隊重建沒有好處。

于是，快艇做出了續約當家球星半年就轉賣的決定，并開始探索其他交易的可能性，比如交易全明星中鋒小喬丹，只不過未能如愿。

一支地處大市場的球隊，可以將目光放得長遠些，保持工資帽的靈活性，以圖未來重整河山，就像如今的快艇。而小球市球隊，只能力爭贏在當下，哪怕要冒不小的風險。所以活塞主帥大范甘迪明知格里芬就像個定時炸彈，但由于球隊近況不佳，也必須孤注一擲，全力爭取打進季后賽，讓對活塞失望的底特律球迷重新坐到新球館的座位上。

類似的問題，奇才在未來同樣會遇到。從2019-20賽季開始，全明星控衛約翰·沃爾在去年7月簽下的提前續約合同就開始生效。這份4年1.69億的頂薪合同，實在是太貴了，它可以讓沃爾在32歲時拿到4687萬的年薪——只要他愿意執行球員選項。毋庸置疑，2010年狀元秀有著頂尖的天賦，但他的病歷并不比格里芬好看多少。另外，他過于依賴自己的運動能力，多年來始終沒有練出一手可靠的中遠投，誰也不敢保證他在頻繁受傷后還能保持巔峰狀態。近來在沒有沃爾的情況下，奇才仍然取得了5勝2負的佳績，自然有人開始討論他們是不是可以沒有沃爾……即便沃爾傷愈后保持高出勤率，他的高薪一定程度上也將導致，奇才在通過交易提升球隊實力方面束手束腳。去年休賽期，沃爾還表示球隊需要補強，有人透露他希望奇才用喬治取代波特，但做起來談何容易？提前續約沃爾，4年6400萬簽約馬辛米，匹配籃網開給波特的4年頂薪，一番用力過猛的操作后，奇才的薪金空間完全被鎖死，即便今夏不續約首發中鋒戈塔特，他們也沒有錢來引援補強。如果賈森·史密斯和米克斯選擇執行下賽季的球員選項，奇才的總工資幾乎鐵定將突破1.2億美元。待沃爾的新合同開始生效，NBA工資帽卻趨于穩定，奇才在未來幾個夏天更難有施展機會。

天價轉播合同為NBA帶來了大量財富，球員當然有權得到更多工資。但由于勞方投票反對工資帽“平穩增長”，而是選擇一步登天。不過，工資帽不會繼續大幅度增長下去，奢侈稅已經成為扼住NBA球隊喉嚨的隱形殺手，無論是已經取得成功的球隊，還是志在奪冠的球隊，都或多或少被它鎖住腳步。熱火三巨頭未能實現三連冠進而分道揚鑣，就是受了奢侈稅的影響；騎士如今陷入混亂，也是同樣的原因；或許在未來某一天，它會毀掉擁有四巨頭的勇士。可至少，這些球隊已經贏得了冠軍，他們只是尚未達到更偉大的高度。試想如果某位NBA老板是在為一支只能打到分區半決賽的球隊支付巨額稅金，他又怎么會甘心呢？

今年夏天 是自由球員的冬天

市場有冷有熱，這是必然規律。球員和經紀人都認為應該拿到和過去一樣的高薪，但球隊的心態和財力與過去兩年相比已大不相同——可動用的資金有限，奢侈稅及超級奢侈稅的壓力越來越大，此前砸出的大錢虧得一塌糊涂。所以我們完全可以預見，這個休賽期恢復自由身的球員，簽下的新約將縮水許多。

勒布朗、喬治等球星，當然可以繼續尋求頂薪，但更多球員需要認清形勢。就像某NBA總經理私下說的，球員方面預估的行情已經脫離實際，只有那些一線明星才能夠達到。而其他人，哪怕是準一線球員，比如此前拿到了1700萬年薪的富尼耶，今夏簽約時年薪恐怕會縮水一半，在全額中產上下。拿到超過1000萬年薪的球員，應該不會太多。如果聯盟高管達成默契，他們甚至可以不約而同地采取壓價，讓角色球員拿到的薪水比全額中產還要低。看看凱爾特人，除了歐文海沃德霍福德三個頂薪，其他球員的年薪都在600萬以下；雷霆換來了喬治和安東尼兩位高薪球星，另外三大主力韋斯特布魯克、亞當斯和羅伯森年薪也都是八位數，但其他人都在600萬以下。

反面典型自然是雄鹿、森林狼和開拓者。雄鹿陣中有多達7名球員的年薪在600萬和2000萬之間，森林狼有6名球員，開拓者也有5人。因此，他們可以贏得一個季后賽席位，但想更進一步成為冠軍熱門，難上加難。

所以，2016年7月開拓者可以給受限制自由球員邁爾斯·萊昂納德開出4年4100萬，但今年的受限制自由球員努爾基奇幾乎肯定拿不到這個數。同年特納和開拓者簽下的合同高達4年7000萬，但他的凱爾特人前隊友馬庫斯·斯馬特，今年想找一份超過全額中產的合同都難。同病相憐的還有埃弗里·布拉德利、威爾·巴頓、小托馬斯甚至小喬丹。后兩人的目標當然是頂薪，但他們不可避免要失望了。

按照現有陣容估算的話，到了2018-19賽季，將有多達12支球隊繳奢侈稅，幾乎是過去三個賽季的總和。這還沒有考慮到球員續約的因素，比如已經臨近奢侈稅線的雄鹿，他們要不要留下2014年榜眼秀賈巴里·帕克。本賽季各隊合計支付給球員的工資約為31.3億美元，但下賽季的工資帽只是從9900萬漲到1.01億，下賽季的有保障工資總額已經突破30億美元——這意味著，留給自由球員簽約的錢不多了。

截至現在，今夏只有湖人、76人、公牛、獨行俠、老鷹、籃網和太陽這7支球隊，擁有超過1000萬的薪金空間。2016年，同樣條件的球隊有25支，去年也有10支球隊。另外還要考慮到，公牛、老鷹和太陽這樣的球隊，有錢恐怕也不會急著花，否則公牛也不會吃進阿西克1900萬的合同。所以，自由球員市場的“錢景”實在嚴峻。所以，中產合同將是各支球隊引援的主要籌碼，且由于半數球隊要交稅，他們無法使用全額中產，只能使用起薪約540萬的中產。

如果不是發現情況不妙，快艇的超級第六人路·威廉姆斯才不會同意以3年2400萬（第三年保障部分只有150萬）和球隊提前續約。否則，他要么去爛隊拿高薪——還不一定能拿到，要么就只能拿更低薪水加入強隊。為了避免做這種艱難選擇，路威最終選擇讓步，簽下一份年薪比全額中產還略低的長約。這樣，他就可以留在這座已經待了兩年多的城市（此前還在湖人效力了一個半賽季）。快艇則兌現了路威的價值，不僅本賽季可以繼續競爭季后賽席位，還確保了今夏不會有競爭對手來挖角。另外，如果路威狀態斷崖式下滑，快艇也可以在他34歲前甩掉這份合同，甚至在2019年就把這份到期合同清理掉。

今年休賽期，NBA將迎來新勞資協議下的全新局面，盡管可能是暫時的。無論已犯下錯誤的球隊，還是看著同行因過受苦的球隊，都會力爭不犯同樣的錯誤。所以這個炎熱的夏天，對于自由球員來說，可能是最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