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綢繆 俄羅斯警惕世界杯上頓巴斯戰爭陰云

西方流傳一個隱晦的笑話:那個世界的風扇,是由人擔當的。因為,他在這個世界上所制定的規則,總是被公然踐踏,所以,他在棺材里面不停地輾轉反側。
很多人心知肚明,這位在那個世界為別人降溫的人,指的是奧林匹克運動的創始人顧拜旦爵士。
一個多世紀之前,顧拜旦爵士理想中的那些高尚、陽光、純真的奧林匹克思想,現在已絕對是世界上少而又少的珍品了。職業體育已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首先,其變成了一項巨大的生意,其次,不僅僅是變成一個強大的政治領域,而且變成了一種宣傳戰。在思想意識陣營分化的冷戰期間,對抗是奧運的主題,而90年代蘇聯解體之后,商業則主宰了奧運。但是,現在,政治又成為了籠罩奧運的一朵巨大的烏云。因此,俄羅斯政治及軍事分析研究所副所長亞歷山大·赫拉姆奇欣就公開指出:俄羅斯世界杯即將舉行之際,頓巴斯戰爭很有可能會爆發。
2008年北京奧運會上,俄格五日戰爭爆發;2014年索契冬奧會之后,烏克蘭沖突爆發。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韓國平昌冬奧會上的核戰陰云尚未完全散去,俄羅斯世界杯莫非又要被戰爭的陰云籠罩?
關心就是軟肋
在俄羅斯,就像在蘇聯一樣,體育上的成功,現在仍然被認為是國家整體上的成就。因此,無論國家宣傳機構向來不遺余力地宣傳本國運動員的體育成績。而且,即使是在困難的90年代,都是這個樣子。進入二十一世紀,石油價格飛升之后,蘇聯時代的體育繁榮甚或是霸權形象開始慢慢恢復。除此之外,莫斯科開始盡可能多地為自己努力爭取各項國際體育賽事的主辦權,其中就包括奧運會和足球世界杯。
看起來,克里姆林宮認為,這種努力,有利于提高俄羅斯的國際影響力并讓自己憑借自身的實力進入“文明的世界”。這種努力得到了豐厚的回報,多個大型賽事相繼落戶俄羅斯,但效果也是多方面的:俄羅斯通過體育活動確實凝聚了民族向心力,也讓更多的人開始了解真正的俄羅斯,但與此同時,莫斯科為此也花費了大量的金錢,俄羅斯本身也因此讓自己變成了大體育的人質。
現在還沒有結束的希臘經濟危機,其導火索就是該國在2004年舉辦的奧運會:不僅半數奧運會的投入沒有收回,而且,雅典半數的奧運比賽設施也被荒廢了。俄羅斯看起來,應當不會因為體育賽事陷入經濟危機,但影響希臘經濟的體育賽事負面因素,也應當是同樣存在的。而且,這種影響,在即將舉辦的足球世界杯賽事上,也是存在的:加里寧格勒、下諾夫哥羅德、薩蘭斯克、伏爾加格勒、索契,這些甚至都沒舉辦過俄超賽事的城市,哪里需要什么世界級的足球場?!為什么克拉斯諾達爾這座擁有俄超球隊及現代化球場的城市,沒有資格承辦世界杯?莫非就是因為那里的球場是大商人加里茲基私人資金建立的?6月15日,摩洛哥和伊朗在圣彼得堡的賽事,有多少球迷會入場觀戰?更別說6月28日薩蘭斯克舉辦的突尼斯及巴拿馬之戰了。不過,所有這些問題,都只能是修辭性的問題。因為,在莫斯科談論世界杯的經濟回報,是一個不合時宜的事情。顯然,體育已不是簡單的體育,也不是商業加體育那樣簡單的事情了。
大競技體育加入商業及政治因素,自然而然地讓體育強國的運動員、教練員及官員(并非只有體育官員)對成績產生了不顧一切的崇拜。于是,在很多體育項目上,世界記錄不僅基本上已經代表了人類的極限,而且,也和最違反顧拜旦爵士初心的興奮劑扯上了斬不斷的聯系。 最近二十年,反興奮劑的措施越來越嚴厲,但奧運會或者世錦賽的獎牌可以在多年之后被剝奪,這只能是讓比賽變得沒有意義。更何況,反興奮劑行動,也是可以用做政治目的。
一個強大的俄羅斯,并不符合西方列強的利益。這一概念,在烏克蘭事件之后,不僅被俄羅斯政治精英所理解,也被普通俄羅斯民眾所接受。因為,無論是烏克蘭事件之中,還是烏克蘭事件發生之后,西方針對俄羅斯發動的經濟戰及信息戰,都是后蘇聯時代常見的手法。不過,在俄羅斯軍事及政治方面的專家看來,俄羅斯盡管比蘇聯弱了一些,但卻比蘇聯更穩定了。而且,他們認為,西方列強發現俄羅斯既沒有因為制裁而投降,更沒有因為制裁而分崩離析之后,借助體育興風作浪打擊俄羅斯聲望及其民族自信心及凝聚力,就提到了攻擊俄羅斯的日程之上。
可惜,俄羅斯是一個外壓越強反彈力越強的民族,而且,現實永遠比計劃復雜的多。
消滅目標的手段
在俄羅斯人看來,2003年,當美國及其盟友入侵伊拉克的時候,其目標之一毫無疑問就是在這個國家建立民主和自由制度。但美國人并不明白,自由是無法用暴力實現的:手段距離目標越遠,就越能消滅目標。伊拉克的現實已經證明了這一切。
世界反興奮劑機構及國際奧委會有關俄羅斯興奮劑的所有行動,也在證實著上述手段及目標之間的悖論。很多俄羅斯運動員確實使用了興奮劑,其中有部分教練和官員的引誘,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這里就不談什么西方的雙重標準了,畢竟西方有大量運動員也應用興奮劑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他們被懲罰是理所當然的。但懲辦所有的運動員,甚至對俄羅斯以國家的名義懲罰,這就不是在維護法紀,而是公然的違法了。30年前,蘇聯解體前夜,西方不停地教導莫斯科:只有在專制的體制之內,才會有集體責任之說,而在法制的民主國家,所有的懲罰都是針對的被證明犯事的具體個人。所以,在這一點上,俄羅斯人認為自己被騙了。就像暴力帶不來自由一樣,用非法的、不公正的手段,也是不能戰勝非法之事的。在這一點上,又是手段最終消滅了目標。
如果有人懷疑:國際奧委會針對俄羅斯人所采取的措施,不是政治性的,興奮劑也不是借題發揮。那么,曾擔任奧巴馬總統國家安全委員會顧問并出任過美國駐俄羅斯大使的邁克爾·麥克福爾,就可以破除這種懷疑。2017年12月7日,國際奧委會宣布冬奧禁賽俄羅斯僅僅兩天,麥克福爾就在《華盛頓郵報》撰文指出:這一決定出臺之后,俄羅斯人有義務開始向普京和政府施壓,以便他們做出正確的決定。這種自以為是的傲慢,反倒讓美國人在此件事情上的初心展露無遺。因此,即使是各個單項的冬季項目體育協會,也并沒有禁止那些被國際奧委會禁賽的人員參加自己的比賽,因為,他們沒有找到任何具體的證據。
克里姆林宮允許俄羅斯運動員以中立身份參加2018冬奧會,這一決定有多大的正確程度,是一個復雜且模糊的問題。當然,那些一點興奮劑也沒應用的運動員,是遺憾的,然而,任何的退縮又會讓外部的壓力變得更強。而且,眾所周知,這種壓力的目標就是2018足球世界杯。所以,如上所說,舉辦世界杯,俄羅斯避免的不僅僅是經濟問題,還有政治方面的問題。
當然,在興奮劑問題上,俄羅斯世界杯上的威脅并不是那么嚴重。首先,足球這項運動,服用興奮劑的影響力并不是決定性的,意義沒有那么大。其次,俄羅斯隊近十年慘到“出色”的戰績,讓別人都不好意思說他們曾經服用過興奮劑了。不過,由于世界杯已經是政治問題,因此,實際情況如何,是沒有人會關心的。因此,俄羅斯人現在并不能排除下面的這種威脅的可能:俄羅斯隊在主場不能升國旗、唱國歌,或者俄羅斯隊有數名球員被直接禁賽。而且,俄羅斯世界杯還有可能和真的戰爭聯系起來,比如,在頓巴斯地區發生的戰爭。
頓巴斯戰爭的威脅
烏克蘭現在西方的關系非常微妙:西方花了大價錢之后,烏克蘭現在卻不能成為攻擊俄羅斯的有效工具,更不能成為俄羅斯民眾的榜樣。所以,莫斯科很多人認為,西方最終會拋棄現在烏克蘭的掌權者——替換他們甚至是懲罰他們。
因此,頓巴斯的戰爭威脅,在俄國人眼中就變得很現實了:2018世界杯開始之前,烏克蘭有可能在頓巴斯方向采取積極的作戰行動,就像是1995年克羅地亞的“風暴行動”一樣。只要在頓巴斯取得想像中的勝利,烏克蘭應當就能擺脫現在的困局。而俄羅斯方面,雖然實際損失不會太大——敘利亞對于俄羅斯而言都比頓巴斯重要的多,但是,近十年來俄羅斯稍微恢復起來的“勝利者聲譽”卻要大大受損。
如果俄羅斯開始支持頓巴斯,即使是作為軍事秘密采取一切必要的掩飾手段,也不可能讓世杯杯上的那么多的外國運動員、官員、記者、球迷完全不知情。況且,還有五場世界杯的賽事直接是在接近頓巴斯戰場的頓河畔羅斯托夫市舉行的:6月17日,瑞士-巴西;6月20日,沙特-烏拉圭;6月23日,墨西哥-韓國;6月26日,克羅地亞-冰島;7月2日,頓河畔羅斯托夫還要舉辦一次八分之一決賽,屆時,英國或是比利時,將迎戰哥倫比亞或是波蘭。除此之外,還有六場比賽在下諾夫哥羅德及薩馬拉舉行,四場在伏爾加格勒舉行,這些城市都布防了大量的俄軍,而且其調動也注定難逃世界杯客人的法眼。
如果外國人發現,俄羅斯哪怕是因某種形式被拖入了頓巴斯沖突,那么,俄羅斯世界杯首先就要面臨大批球迷——尤其是歐洲球迷撤離的困境,那么,無論如何,在經濟意義上,俄羅斯世界杯就肯定是失敗的。當然,還有更差的情況:一些球隊,尤其是歐洲球隊,也就是說那些強隊,有可能要離開世界杯賽場。這直接就會斷送本屆世界杯。至于這會不會對國家的聲譽造成傷害,就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了。至于俄羅斯直接介入頓巴斯戰爭,那等待俄羅斯世界杯的就只有最差的結果了。
當然,這里需要指出的是,世界杯之于克里姆林宮及其主人個人的意義,都是非常重要的。針對世界杯的任何粗暴挑釁行動,自會被視為對俄羅斯及其領導人最大的敵意,挑釁組織者也勢必會受到俄羅斯方面最大限度的反擊。因此,頓巴斯沖突一旦在世界杯之前爆發,頓巴斯民兵應當會得到“咬牙堅持”的命令,而且,他們會被確保得到幫助。7月7日,四分之一決賽結束之后,世界杯上就余下四支球隊了,比賽也只在圣彼得堡和莫斯科舉行了,所有的外國球迷、官員及記者都會撲向那兩大城市。在這種情況下,俄軍就可以準備大規模的反擊行動了。而7月15日晚上,當冠軍隊——很可能是德國隊——的隊長舉起世界杯之后,莫斯科的束縛也就完全擺脫了。屆時,俄羅斯可能就不僅僅是承認頓涅斯克及盧甘斯克的獨立了,基輔領導人的命運很可能就會與俄軍的行動聯系到一起了。而且,如果克里姆林宮一旦決定直接參戰,那么,攻擊就肯定會涉及俄烏所有的邊境線,而此時,烏克蘭能征善戰的精銳卻都會集中在頓巴斯。到了那個時候,再神奇的標槍,也無法控制基輔不被沖突擴大化了。
希望在奇跡
基輔不可能不知道俄羅斯人敢戰的決心。因此,這有可能成為確保上述場面不會發生的重要因素。
不過,烏克蘭現在擁有一個不那么小心的人物。是的,他就是薩卡什維利,2008年奧運會,他的主動進攻就曾讓俄格“五日戰爭“爆發。雖然,在世界杯舉行之前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里,薩卡什維利都未必能擺平自己在烏克蘭的麻煩,但其畢竟是一個俄烏關系方面值得關注的角色。
當然,如果美國的總統現在是希拉里,那么戰事的發生則是注定的——誰領導戰事就不重要了。不過,現在白宮的主人是特朗普。他是不是一個偶然出現在白宮里的總統,暫且不說,他是不是有能力領導自己的國家并克制俄羅斯也不講,但他有更關心的事情去做,卻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而且,他很清楚,歐洲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戰爭。
這樣,世界杯期間頓巴斯出現戰事的可能,是絕對不可能排除的,但也不是勢必就會發生的。最有可能發生的則是:西方會繼續就興奮劑風波,借題發揮。
現在,可以準確的說,2018年的俄羅斯世界杯,注定會是一個多事的世界杯。
此外,還應當注意:頓巴斯的戰事,不是在世界杯之前爆發,而是在俄羅斯大選之前爆發。不過,這里有一個氣候方面的原因限制了戰事的爆發:烏軍在冰天雪地的2-3月份發動進攻是很困難的,而且在政治方面的利益也不大。對俄羅斯大選的攻擊,應當發生在敘利亞。現在絕對有理由懷疑:針對俄軍駐敘利亞的赫梅米姆空軍基地發動新年進攻之一,背景相當復雜。不過,由于俄軍已經宣布“完全勝利”且“撤出了大部分軍隊”,因此,這里的角色分配是非常明顯的:在敘利亞打擊俄羅斯的總統大選;在頓巴斯,針對俄羅斯世界杯。
7月15日,無論是在政治方面還是經濟方面,俄羅斯人都將不再是世界杯的人質。2019年將在克拉斯諾達爾舉行的大運會,無論是在規模還是影響力方面,都無法和索契冬奧會及2018世界杯相提并論。在俄羅斯民眾看來,近年俄羅斯再遇國際級大賽的情況應當難以預見了,他們有時間做些自己應當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