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內外交困 這一次尤文危機是真的!

體壇+記者梁熙明述評
速敗熱那亞,應該是尤文圖斯賽季以來壓力最大的時刻。前兩次分別輸給米蘭雙雄時,尤文似乎篤定得很,輸球一點不影響狀態與積分榜位置,而且外界咸以為,尤文輸在五連冠后精神已松,一旦落后缺乏扳回來的動力。但敗走費拉里斯球場,尤文真正令人感受到危機。在即將迎來年末魔鬼賽程、迎戰賽季頭號黑馬亞特蘭大之際,斑馬已經跑不動了。
每年都肉搏,今年最點背
單看技術統計,完全給人以錯覺,尤文全程控球率高出六成,似乎又是一場對中下游球隊“占表面優勢”的比賽,但實際上,熱那亞三球在手,不再“宜將剩勇追窮寇”,下半場開始退保,與敗走米蘭城不同,這場尤文的的確確在技術層面被擊倒,特別是連丟三球那十幾分鐘,堪稱潰不成軍。
與對尤文棄戰、留著主力箭頭拿下國際米蘭的德比鄰居桑普不同,熱那亞向來是塊難啃的骨頭,每年尤文至少有一場要肉搏:百分三連冠之年,尤文靠“巨星光環”——布馮撲點、皮爾洛補時任意球秒殺,方艱辛得脫;2014-15賽季,尤文補時失守,阿萊格里在此經歷首敗,而破門的恰恰是阿萊格里在米蘭不用的安東尼尼(此公上周剛宣布退役),一時間似有“大仇得報”之感;上賽季尤文主場,又是一次殘酷的絞肉,夸德拉多制造烏龍,扎扎上場即紅牌,卡塞雷斯斷腿下場,三大場景已經精確告知你這場是怎么踢的。
既然每次都是肉搏,免不了傷筋動骨,熱那亞“拼搏”的背后,就是以粗野殺傷為宗旨——全場犯規是24比9,一方面說明熱那亞之球風,另一方面也說明尤文確實比較“惜身”,不敢不愿以狠斗狠,見輸大了沒多少希望也就“算了”。即便如此,在已經獻祭一個博努奇、下半場尤文也沒打算全力搏回三球劣勢之下,居然阿爾維斯骨折下場,也太點背了。
而且,小西蒙尼連進兩球,媒體一陣鼓噪“西家有子初長成”,一時間大有炸平廬山、阻止地球轉動之勢,加劇了尤文“山雨欲來”之感。實際上,這類新秀單場冒頭極為常見,若不是他的姓氏,小西蒙尼斷不至于如此引人注目。在阿根廷下一代新人中,小西蒙尼順位要排到七八名外,恰恰是因為他在河床尚無法立足,才轉會熱那亞。今夏奧運會,阿根廷小組滅頂,小西蒙尼三戰都是零碎替補,當然寸功未立。出戰尤文前,小西蒙尼已遇6場球荒,這是一個正在努力適應新環境的新人,并不值得過于期待。所謂“西氏一族專進尤文”,也不過是造勢噱頭——西蒙尼既告知兒子破門尤文乃家族傳統,想必也順帶教誨本門另一傳統是最后一天壞前東家奪冠好事?
阿萊格里露出了狐貍尾巴
到底為何尤文陷入危機?尤文內部小氣候與意甲環境大氣候兩下合力使然。
本賽季走了博格巴、莫拉塔之后,尤文一個突出的轉變是傳控打不出來了,多場對中下游的比賽靠“無趣”取勝,即“看似場面不占優,就是能贏”,這是過去意甲強隊津津樂道的“本事”,也被認為是尤文目前領先羅馬的“底蘊”。過去數十年,意甲一大特色就是強隊似乎踢得毫不令人信服,甚至極度狼狽,但就是能摸走3分,尤其卡佩羅之流,這也影響了意甲數十年的教練觀念,結果是唯一、過程不重要成為意甲國策。
但自從孔蒂執教尤文以來,勇于學習歐陸傳控流,早已拋棄了這類“不占優就是能贏”的陳腐踢法,過程與結果息息相關,踢得好看、場面占優與最終結果相輔相成。五連冠以來,尤文一直在走這條路,歐冠中敢于與皇馬巴薩拜仁斗傳控,而不是用“傳統踢法”,實踐證明完全行得通。
阿萊格里中繼孔蒂之后,前兩年也走這條路,而不是靠中場“黑又硬”踢法。尤其他剛上任時外界擔心他與皮爾洛不和,但皮爾洛在他手里一樣用得很好。
但本賽季,阿萊格里似乎露出狐貍尾巴了,賽季初開始重用阿薩莫阿、萊米納這樣的黑又硬,后因實戰確實不行才作罷。阿薩莫阿對拉齊奧,開場前7次觸球全部失誤,對國際米蘭回傳過輕被截,導致丟第二球遭逆轉;萊米納對里昂無端領紅,險些賠上尤文歐冠小組征程。
即便阿萊格里反復調整陣容,中場傳控再也打不出來了,既缺博格巴、莫拉塔這樣的控帶爆點,萬軍叢中殺出血路,也缺默契。馬爾基西奧復出后很快進入角色,依然扮演皮爾洛,但整個中場依然難以運轉(與皮亞尼奇尚未找準角色定位有關),只能靠最后的大招——底蘊踢法。
本質上這是一種復辟,一種倒退。這與尤文豪拍伊瓜因,打造意甲全明星陣容格格不入,也與尤文追趕歐洲一流的戰略背道而馳。
失博格巴,買弱對手也行不通
那為何踢不出來?還是因為失去博格巴。
去年戲劇性地克服開季墊底的險惡形勢,功成五連冠后,尤文實際上獲得一個非常理想的陣容——換血成功,迪巴拉、莫拉塔、博格巴、桑德羅、魯加尼這個大框架,全部在25歲以下,不但富有沖勁又具備冠軍自信,加上博努奇、曼朱基奇、夸德拉多、馬爾基西奧這樣的中生代,尤文再連冠個幾年的前景非常值得看好。
然而夏季尤文連續失去莫拉塔、博格巴兩個足以使用五六年的超一流球員,一下讓本來換血成功的大框架不復存在,阿萊格里也被迫改變打法,走回頭路。
毋庸諱言,盡管這幾年尤文經營很好,蒸蒸日上,但無論是尤文還是整個意甲,對超一流巨星的吸引力依然極其有限。皇馬、曼聯一開口,尤文毫無抵抗力,只能放人,這在未來幾年內不會有質的改觀,意甲仍然只是“更大平臺”的跳板。
無法留住隊內超一流,也難以在意甲外挖到超一流補充,尤文只能采用對內“買弱對手”的做法,豪拍伊瓜因、皮亞尼奇,這是意甲一致的觀點,這樣導致意甲其他球隊與尤文鴻溝更大。效果立竿見影——挖走伊瓜因后,那不勒斯如今連前三也回不去(當然有米利克意外受傷因素),某種程度上,國際米蘭如此不濟,也有間接因素——托希爾與曼奇尼裂痕不可彌補,恰恰因為托希爾警告曼奇尼“反正羅馬那不勒斯都已經弱了,還用得著什么引援”,于是曼奇尼一怒下課,德波爾上任,皮奧利救火,一團漿糊。
但像拜仁那樣“買弱內戰”,大招只能用一次。豪拍伊瓜因,引起意甲諸強警覺,紛紛對旗下支柱加入針對性捆綁條款(如伊卡爾迪),除了高昂的違約金,還只適用國外,這就是針對尤文來的。換句話說,豪拍伊瓜因,讓意甲諸強一下“同仇敵愾,一致對尤文”了。
而且,賽場形勢瞬息萬變——那不勒斯確實掉了下去,但是尤文沒料到米蘭又殺了上來。中資收購,老貝無暇顧及球隊,也沒什么大的投入,蒙特拉低調帶隊,大膽提拔新人,反而脫穎而出,威脅不亞羅馬。蒙特拉與孔蒂第一年極其相似,都是少帥創業,國內單線,壓力小,再不看好的情形下反有意外驚喜。
同時,盡管尤文財力有了極大改善,但在歐陸仍只是小康中產,多數轉會仍要精打細算,盡量吃免費餐。當然,五連冠的尤文,免費餐吃得很爽,皮爾洛、巴爾扎利、博格巴、略倫特、埃夫拉、赫迪拉……都發揮了上佳水準。但大多數免費餐,都是暮氣球員(若不是年齡到了,競技商業價值難以提高,又怎會被免費放人),導致尤文球隊年齡越來越大。年齡大則傷病必多,巴爾扎利、阿爾維斯一個脫臼一個骨折,看似意外硬傷,實則有必然因素。
這是尤文面臨的新形勢:球隊急需二次換血,而“買弱對手”已不可再用。
困局當前,更要沉住氣
敗北熱那亞事小,折了博努奇、阿爾維斯才是動搖賽季的大事。
阿萊格里是個非常高傷病的主帥。執教尤文前兩年傷病問題還不太顯露,去季開始逐漸嚴重,季初的險惡,一大原因是馬爾基西奧、赫迪拉兩大主力中場一直未愈,他們歸隊后尤文便勢不可擋。本賽季進一步惡化,賽季初“九常委拱衛布馮”,如今九后衛先后躺倒,觸目驚心。
對傷病,阿萊格里一向嘴硬:很正常,哪個隊沒傷病?
遍觀歐陸確實如此——貝爾悲觀預計4個月,庫蒂尼奧倒下,震撼不亞那不勒斯失去米利克,便是意甲國內,羅馬半年內斷了三條韌帶——呂迪格、馬里奧·魯伊、弗洛倫齊,最新的是薩拉赫要停三周。
賽季至此,此時已是拼誰更沉得住氣的時候。尤文困難,可對手也不好受——決戰羅馬前尤文有黑馬亞特蘭大、德比惡戰對都靈,可羅馬也有德比、米蘭兩大血戰,米蘭戰羅馬后也要被亞特蘭大考驗一次。
阿萊格里此刻最需要的,仍然是沉住氣,堅信自我。依然榜首,歐冠提前出線,賽季目標一個不落,這形勢,比去年何如?在里皮、塔奇納迪一干臥底名宿鼓噪聲中失去方寸,那才是致命的——縱然危機當頭,迪巴拉斷不可提前復出。阿萊格里忘了孔蒂元年,為了與尤文拼雙冠過度使用蒂亞戈·席爾瓦,連意大利杯也上,結果巴西中衛缺陣整個關鍵期,復出已無意義了么?